關於單純的名家散文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舞蹈
  • 2022-10-24

關於單純的名家散文小小2019.02.10 回答

巴金的《日》

為著追求光和熱,將身子撲向燈火,終於死在燈下,或者浸在油中,飛蛾是值得讚美的。在最後的一瞬間它得到光,也得到熱了。

我懷念上古的夸父,他追趕日影,渴死在暘谷。

為著追求光和熱,人寧願捨棄自己的生命。生命是可愛的。但寒冷的、寂寞的生,卻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沒有了光和熱,這人間不是會成為黑暗的寒冷世界嗎?

倘使有一雙翅膀,我甘願做人間的飛蛾。我要飛向火熱的日球,讓我在眼前一陣光、身內一陣熱的當兒,失去知覺,而化作一陣煙,一撮灰。

巴金的《月》

每次對著長空的一輪皓月,我會想:在這時候某某人也在憑欄望月嗎?

圓月猶如一面明鏡,高懸在藍空。我們的面影都該留在鏡裡吧,這鏡裡一定有某某人的影子。

寒夜對鏡,只覺冷光撲面。面對涼月,我也有這感覺。

在海上,山間,園內,街中,有時在靜夜裡一個人立在都市的高高露臺上,我望著明月,總感到寒光冷氣侵入我的身子。冬季的深夜,立在小小庭院中望見落了霜的地上的月色,覺得自己衣服上也積了很厚的霜似的。

的確,月光冷得很。我知道死了的星球是不會發出熱力的。月的光是死的光。

但是為什麼還有姮娥奔月的傳說呢?難道那個服了不死之藥的美女便可以使這已死的星球再生麼?或者她在那一面明鏡中看見了什麼人的面影吧。

冰心的《霞》

四十年代初期,我在重慶郊外歌樂山閒居的時候,曾看到英文《讀者文摘》上,有個很使我驚心的句子,是: “May there be enough clouds in your life to make a beautiful sunset。”

我在一篇短文裡曾把它譯成:“願你的生命中有夠多的雲翳,來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

其實,這個sunset應當譯成“落照”或“落霞”。

霞,是我的老朋友了!我童年在海邊、在山上,她是我最熟悉最美麗的小夥伴,她每早每晚都在光明中和我說“早上好”或“明天見”。

但是,我直到幾十年以後,才體會到,雲彩更多,霞光才愈美麗。從雲翳中外露的霞光,才是璀璨多彩的。

生命中不是隻有快樂,也不是隻有痛苦。快樂和痛苦是相生相成、互相襯托的。

快樂是一抹微雲,痛苦是壓城的烏雲,這不同的雲彩,在你生命的天邊重疊著。在“夕陽無限好”的時候,就給你造成一個美麗的黃昏。

一個生命到了“只是近黃昏”的時節,落霞也許會使人留戀、惆悵。但人類的生命是永無止境的。地球不停地繞著太陽自轉。

東方不亮西方亮,我窗前的晚霞,正向美國東岸的慰冰湖上走去……

關於單純的名家散文社會主義好2015.12.04 回答

生命本來沒有名字——周國平

這是一封讀者來信,從一家雜誌社轉來的。每個作家都有自己的讀者,都會收到讀者的來信,這很平常。我不經意地拆開了信封。可是,讀了信,我的心在一種溫暖的感動中戰慄了。

請允許我把這封不長的信抄錄在這裡——

“不知道該怎樣稱呼您,每一種嘗試都令自己沮喪,所以就冒昧地開口了,實在是一份由衷的生命對生命的親切溫暖的敬意。

“記住你的名字大約是在七年前,那一年翻看一本《父母必讀》,上面有一篇寫孩子的或者是寫給孩子的文章,是印刷體卻另有一種纖柔之感,覺得您這個男人的面孔很別樣。

“後來慢慢長大了,讀您的文章便多了,常推薦給周圍的人去讀,從不多聒噪什麼,覺得您 的文章和人似乎是很需要我們安靜的,因為什麼,卻並不深究下去了。

“這回讀您的《時光村落裡的往事》,恍若穿行鄉村,沐浴到了最乾淨最暖和的陽光。我是一個卑微的生命,但我相信您一定願意靜靜地聽這個生命說:‘我願意靜靜地聽您說話……’我從不願把您想像成一個思想家或散文家,您不會為此生氣吧。

“也許再過好多年之後,我已經老了,那時候,我相信為了年輕時讀過的您的那些話語,我要用心說一聲:謝謝您!”

信尾沒有落款,只有這一行字:“生命本來沒有名字吧,我是,你是。”我這才想到檢視信封,發現那上面也沒有寄信人的地址,作為替代的是“時光村落”四個字。我注意了郵戳,寄自河北懷來。

從信的口氣看,我相信寫信人是一個很年輕的剛剛長大的女孩,一個生活在窮城僻鎮的女孩。我不曾給《父母必讀》寄過稿子,那篇使她和我初次相遇的文章,也許是這個雜誌轉載的,也許是她記錯了刊載的地方,不過這都無關緊要。令我感動的是她對我的文章的讀法,不是從中尋找思想,也不是作為散文欣賞,而是一個生命靜靜地傾聽另一個生命。所以,我所獲得的不是一個作家的虛榮心的滿足,而是一個生命被另一個生命領悟的溫暖,一種暖入人性根底的深深的感動。

“生命本來沒有名字”——這話說得多麼好!我們降生到世上,有誰是帶著名字來的?又有誰是帶著頭銜、職位、身份、財產等等來的?可是,隨著我們長大,越來越深地沉溺於俗務瑣事,已經很少有人能記起這個最單純的事實了。我們彼此以名字相見,名字又與頭銜、身份 、財產之類相連,結果,在這些寄生物的纏繞之下,生命本身隱匿了,甚至萎縮了。無論對己對人,生命的感覺都日趨麻痺。多數時候,我們只是作為一個稱謂活在世上。即使是朝夕 相處的伴侶,也難得以生命的本然狀態相待,更多的是一種倫常和習慣。浩瀚宇宙間,也許 只有我們的星球開出了生命的花朵,可是,在這個幸運的星球上,比比皆是利益的交換,身 份的較量,財產的爭奪,最罕見的偏偏是生命與生命的相遇。仔細想想,我們是怎樣地本末倒置,因小失大,辜負了造化的寵愛。

是的——我是,你是,每一個人都是一個多麼普通又多麼獨特的生命,原本無名無姓,卻到 底可歌可泣。我、你,每一個生命都是那麼偶然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完全可能不降生,卻畢竟降生了,然後又將必然地離去。想一想世界在時間和空間上的無限,每一個生命的誕生的 偶然,怎能不感到一個生命與另一個生命的相遇是一種奇蹟呢。有時我甚至覺得,兩個生命 在世上同時存在過,哪怕永不相遇,其中也仍然有一種令人感動的因緣。我相信,對於生命 的這種珍惜和體悟乃是一切人間之愛的至深的源泉。你說你愛你的妻子,可是,如果你不是把她當作一個獨一無二的生命來愛,那麼你的愛還是比較有限。你愛她的美麗、溫柔、賢惠 、聰明,當然都對,但這些品質在別的女人身上也能找到。惟獨她的生命,作為一個生命體 的她,卻是在普天下的女人身上也無法重組或再生的,一旦失去,便是不可挽回地失去了。 世上什麼都能重複,戀愛可以再談,配偶可以另擇,身份可以炮製,錢財可以重掙,甚至歷 史也可以重演,惟獨生命不能。愈是精微的事物愈不可重複,所以,與每一個既普通又獨特 的生命相比,包括名聲地位財產在內的種種外在遭遇實在粗淺得很。

既然如此,當另一個生命,一個陌生得連名字也不知道的生命,遠遠地卻又那麼親近地發現 了你的生命,透過世俗功利和文化的外觀,向你的生命發出了不求回報的呼應,這豈非人生 中令人感動的幸遇?

所以,我要感謝這個不知名的女孩,感謝她用她的安靜的傾聽和領悟點撥了我的生命的性靈 。她使我愈加堅信,此生此世,當不當思想家或散文家,寫不寫得出漂亮文章,真是不重要 。我惟願保持住一份生命的本色,一份能夠安靜聆聽別的生命也使別的生命願意安靜聆聽的 純真,此中的快樂遠非浮華功名可比。

很想讓她知道我的感謝,但願她讀到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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