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人來相伴 2022-07-14

秋日的陽光依舊那麼溫暖，我們邁著急匆匆地步伐，帶著期待、嚮往來到了長沙縣七中。早有幾名同學拿著手繪的海報，筆直地站在校門口，臉帶微笑，熱情又大方地迎接我們的到來。七中的大門比較獨特，像一張巨大的騰飛的翅膀展翅飛翔。走進校園，綠植遍佈，樓房林立，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清新明亮。

校園很安靜，地面上也潔淨，只留著些許被風剛吹落的樹葉。一座看似寧靜的校園，6來前卻進行著一場波濤洶湧的改革。一路前行，來到了“悅讀致遠”樓，映入眼簾的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格外耀眼，就像“閱讀致遠班”散發出無限的光芒與生機。

我們在一個會議室落腳，與七中老師相互寒暄之後。在陳燦老師引領下，有幸參觀了第一屆“閱讀致遠班”。如今，雖然空空蕩蕩，2013年，就在這間教室開始了七中改革的試點。教室走廊的天花板有精心設定的字樣，最醒目的是自主兩個大字。教室裡面還殘留著6年前的痕跡，牆面上貼了很多勵志標語，後牆貼滿了獎狀，裡面保留了很多學生的繪畫作品。教室裡還懸掛著一張張卡片，寫著致遠班的學生留下的煩惱與答案，被稱之為“解憂雜貨鋪”。閉上眼睛，想像些著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切，想像每位學生如何實現自我蛻變？想像每位老師如何默默地堅守在這間教室？想像著他們經歷著的挫折，又如何共同面對挑戰？一間普通的教室卻承載著一段絕不平凡的經歷。

回到會議室，心裡仍然對這間教室念念不忘。李校長介紹了學校的情況，眼前這位校長，隨和親切，散發著激情與力量。李校長是改革的總設計師，七中有今天的模樣，校長功不可沒。一位好校長其實就是一所好學校。從校長的介紹中，我們瞭解到了很多的資訊。七中是屬於長沙縣的一所市重點中學，招生生源屬於中下等。學校也面臨著民辦學校和其他的高中的壓力，也一度找不到發展優勢。校長一直在叩問自己：學校的發展出路在哪裡？學校要培養怎樣的學生？如何讓七中培養出去的學生能夠適應社會？沒有長久地思索、實踐，校長尋找改革的願望也不會如此地強烈。緣於巧合，從美國學成歸來的聶愛軍教授與校長的想法不謀而合，先進的理念與具體的做法相結合，碰撞出了不一樣的火花。當年，李校長和聶教授半個小時的交談也成了一段廣為流傳的佳話。陳燦老師就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主動擔任改革的先鋒，扛起了第一屆“悅讀致遠班”的大旗。上午在酒店看了幾篇關於陳燦老師的介紹，內心除了敬佩還有感動。她非常熱情，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活力。我們素未謀面，卻能夠像朋友一樣攀談。陳燦老師比較詳細地為我們介紹了“悅讀致遠”班的培養模式。

營地教育讓學生擁有自發自為的力量。改革初期主要接受了聶教授的理念、物質以及精神指導。營地教育模式重在學生的體驗，重在學生親力親為。整個過程，學生始終是主人，他們透過自己的努力，慢慢挑戰自己積累信心，打破一些以前固有的觀念：自己什麼都做不好？自己不可能成功？自己沒有任何優點？由於這裡絕大部分學生成績一般，他們在應試教育體系沒有任何優勢，學業上經歷的挫折以及家長、學校、社會的評價體系給了他們巨大的挫敗感，嚴重挫傷了信心。致遠班透過開創一些低成本的營地活動，例如：搭木板、奪寶奇兵、人體繩結。大家共同解決一個問題，或者分成若干小組一起挑戰，真實的情景讓他們擁有更真實的體驗感，大家在情景中學會去表達交流合作，去尋求解決問題的方法。當學生逐漸學會營地教育模式後，老師再精心挑選出一些學生組成核心團隊。核心團隊充當導師，組成一個新的團隊，確定主題開展活動，活動的所有流程均由學生自主設計。整個過程也是體驗，學生看到了自己的力量，在最真實的情景場中，他們找到了自己的價值，與周圍人建立了連線，面對問題始終懷抱著一種嘗試探索的心態。在6年的時間裡，致遠班的學生為一線老師、小學生、初中生親自培訓，所有事情都有學生自主完成。在陳老師的介紹中，讓人最感動的一次是致遠班學生為100位班主任舉行了營地培訓。七天內所有的環節都是由學生的負責，從策劃到方案，從課程到授課，從後勤到保障，都是用心去做。臨近結營，學生自發地一整夜沒休息為培訓學院製作紀念品，讓所有參加培訓的老師感動不已。致遠班也有自己的傳統，畢業的學生要給在校的學生做培訓，今年學校就舉辦了1000多人的營地開學教育，場面浩大。如今，很多致遠班的學生也受到了一些營地公司的青睞，紛紛伸出橄欖枝想招入麾下。致遠班的培養模式也在國內外得到了極大認可。陳燦老師將七中改革的經驗在俄羅斯和美國都進行過分享。

致遠班實現了營地教育與學校教育的結合，營地教育的體驗式學習也進入了課堂教學。專案式學習被納入致遠班的重要學習方式。專案式學習往往會選擇一個主題，有點類似於綜合性學習。學習的主題來源於學生的生活實際，綜合教材，實現生活與教材對接。高豔豔老師利用“成長的煩惱”這一課例為我們介紹了專案式學習。學生生活中也是遇到了類似的問題，於是老師決定將“成長的煩惱”排成話劇，這一專案式學習會涉及到很多學科老師：語文、英語、音樂、美術、心理老師，實現了跨學科整合，又注重了學生的現實問題。在拋磚引玉方面，陳老師總有獨特的方法，她總能巧妙地讓學生主動去參與。她透過播放《死亡詩社》以及北京探月學院的影片巧妙地激發了學生專案式學習的興趣，潤物無聲地教育藝術讓人佩服。在課堂上，採用翻轉課堂，老師先教會學生，再由學生去教學生。知識運用的高境界就是教給其他人，學生在教授他人的過程中，也是一個全新的體驗過程。這種體驗不同於聽，它需要調動更多的思考、感官，會觸發更多的情緒。

學生自己管自己，學生是班級的主人。在班級管理方面，致遠班強調每個人管理的權利，把管理作為一種權利，從管理中找到自己的價值，從管理中發現自己的不足。每個人都有權利去管理，這樣便更好地建立了自己與他人，與班級，與學校的聯絡，更能夠增加自我的認同感與歸屬感。有趣的是，致遠班曾經利用班委會開除一名學生的班籍，可見自治的程度，學生的管理水平有多高。致遠班的管理模式打破了我對管理的認識，管理者本質還是服務者，這也是慢慢地培養學生的民主意識。

大閱讀—大討論—大觀影也是致遠班的一大特色。我對“大”的理解是全班參與，持續、連貫進行。比如致遠班每個禮拜都會在固定時間觀看電影，看完電影后一起討論半個小時，圍繞著“電影那句臺詞、那個畫面、那個人物、那個情節你印象最深刻？”，討論完之後再寫寫文章，一步一步地去加深學生的體驗，用一些正能量不斷地去觸動學生，一步一步觸發學生思考的神經。致遠班的課程表也做了精心地安排。一般是兩節課連著上，每個星期有固定的歡影課、社團課、閱讀課。

彙報最後，陳老師總結了幾點致遠班成立的初心：尋求普通高中應有的價值和尊嚴；帶給學生生命前行的力量；為參與其中的師生帶來充盈的生命幸福感和積極創造的行動力。短短几句話，七中人卻用了6年去詮釋，這幾句話我不知道在他們心中多麼重要。他們敢想敢做敢突破的魄力正是對教育的執著與堅定。陳燦老師動情地談起改革初期：空蕩蕩的一棟樓只有一個教室亮著，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孤獨。只有學生陪著自己，自己感覺到了懸崖邊上。幸運的是有了和陳老師零距離交談的機會。我們圍坐一圈，陳老師耐心地聽著我們的煩惱，她滿臉溫暖地笑容讓人倍感親切，她的每句話讓我們感受到了一股堅定的力量。她引導我們怎樣去發現學生生命的張力？怎樣去釋放學生的熱情？怎樣去激發學生的內驅力？怎樣去調整自己心態？更絕妙的是，傾聽了陳老師的建議，彷彿在北京學到的理念和致遠班的理念有了更多的結合，自己的思維也慢慢被打通，看著窗外的夕陽如此紅火，心裡很激動，心境就像山間小溪一樣澄澈。我腦子突然也蹦出了很多想法：著手班級社團組建、排話劇、排朗誦、建立學習小組等等。

晚上，有幸地觀看了電影《生命因你而動聽》，內心又一次被觸動。電影的主人公彷彿就像七中的老師，他們始終地堅守著對教育的真，一直在默默地耕耘。他們手持指揮棒，帶著學生一起湊響人生的交響樂。

第二天清晨，陽光溫暖如初，時有秋風拂面。第一節課我們聽了一堂高一數學課。坐在教室裡面，想起了自己的高三，此刻我覺得七中的學生是幸福的。因為在這裡，他們是課堂的主人。上臺講授的學生，從容淡定，應對自如，毫無懼色，把每個知識點講得很透徹。一般是兩位同學一起上臺，彼此之間分工明確，一位同學負責作圖板書，另一位同學負責教授，默契十足，時時贏得場下熱烈的掌聲。每位學生有自己的講授風格，有的不緊不慢思維清晰，有的侃侃而談語速很快，有的語言幽默通俗易懂，各有各的特色。當學生聽到幽默處，會發出爽朗的笑聲；聽到疑惑處會皺眉擠眼；聽到不當處也不會立即打斷，很有風度；聽到精彩處會全班響起真誠而熱烈的掌聲。課堂上一切都是真實的發生，一切都是真實的體驗，這種翻轉課堂的形式與致遠班注重體驗的教育模式是一脈相承。老師慢慢地淡出了視線，走下了講臺，自動脫去光環，只在一旁認真傾聽，只是遇到不妥之處才引導學生糾正。學生教學生，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決問題，完全體現了自主的核心教育思想。第二堂英語課同樣顛覆傳統的英語課堂。上課前是學生的情景劇表演，學生大膽而自信，展示了一幕精彩的英語情景劇。課堂主要任務是小組繪製《死亡詩社》的思維導圖。接到任務後，小組馬上動員起來，熱烈討論，確定分工，著手準備。致遠班在課堂上採用了小組合作模式，每個班有每個班的特色。小組合作有利於讓每位學生在找到歸屬感，培養交流合作能力，也能提高學習的興趣與激情。緊接著是小組展示，彙報的同學儀態大方，表達流利，自然得體，精神飽滿，充滿朝氣。場下學生熱情高漲，老師把課堂交給學生，認真傾聽學生的彙報，指點幾句。學生能展示如此蓬勃的生命力，老師該下多少功夫去引導？聽了兩堂課，老師看似比較輕鬆，其實翻轉課堂對老師能力要求是更高的。既要充分地相信學生，給學生充分地支援，也要洞悉學生的問題，所以必須要下很足的準備功夫。

上午三、四節課，正逢高一的社團課，李校長、王主任、陳老師領著我們參觀了學校社團。七中現有29個社團，社團由核心人員領導，學生參與，老師提供指導。我們陸陸續續地參觀了一個個社團。象棋社心無旁騖，絲毫沒有在意我們的存在，只是靜心地看著棋盤；營地社圍坐在走廊上，熱烈地討論著話題；春禾社站著圍成一個大圈，相互交流著心理學小遊戲；漫畫社坐在電腦面前精心挑選著圖片，用筆繪出一幅幅令人驚歎的作品；合唱社在音樂老師指揮下，特意為我們獻上了優美動聽的和聲；街舞社對著大鏡子，舞動著充滿力量的步伐……我們似乎聞到了一股濃濃地糯米香味兒，尋著香味兒發現是生物和化學老師指導學生在造甜酒，同學們坐在下面靜心地觀察等待，多麼鮮活有趣的體驗。這時，一群同學在二樓揮舞著彩色的布和衣服吸引了我們的眼球。幾經詢問，是扎染社成員在推銷他們的作品。來到球場，一派生機，大家揮灑著汗水，在球場奔跑跳躍，展示著力量與速度，陽光下他們的臉龐更加堅毅。每個社團都讓人印象深刻，每位社員都是那麼專注、投入、大膽、自信。絕大部分社團是由學生自己組織領導，部分老師也親自進行指導。社團讓學生找到了一個自信的支撐點和心靈的歸屬感，激發了學生的創造力，找到一個教育的點就能夠觸發學生的整個心靈。看到七中社團開展得如此紅火，學生展示出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嘗試做一下呢？

時間過得很快，參觀社團結束後，回到了會議室，也意味著此次遊學即將結束。大家談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無不感嘆這次旅行收穫之多。七中的老師做了我們很想做的事情，也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從教的第三年，時時感慨學生的狀態真讓人揪心，缺乏思考、不善行動、缺乏愛好、不善表達、缺乏創造、不善創新。他們是被困住的一代，困在教室裡，困在房子裡，困在網路裡，困在父母老師的權威裡，他們既渴望擺脫束縛，可是卻沒有能力做自己的決定。陳燦老師說：我們要培養的是面對社會毫無懼色的學生。像這樣的學生能自信地面對社會嗎？我很迷茫他們的生命活力到哪兒去了？在學校這片土壤上改如何幫學生釋放他們的激情與活力？現在看到了七中學生的狀態，這不正是自己理想中的學生狀態嗎？，只有見過才會有勇氣去嘗試。一天半的行程，七中老師熱情地接待我們，無私地分享他們的經驗，他們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和快樂，他們把陽光積極的一面展示給我們。但是，這六年來，學校改革該面臨多少困難，作為校長，作為老師，該要付出多少，承受多少才能帶著一所處於邊緣的普通高中變成今日之氣派，該要有多少堅守與突圍才有今日之面貌，我們不得而知。長沙縣七中改革的精神也為我們每一位TFC成員的遠行注入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唯有行動，方能改變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