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園田居》中(種豆南山下)表現這首詩思想內容的一個詞是歸園田居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詩詞
  • 2022-09-14

《歸園田居》中(種豆南山下)表現這首詩思想內容的一個詞是歸園田居hylk12 2008-06-22

《歸園田居》五首·陶淵明

其一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

譯文:

從小沒有投合世俗的氣質,性格本來愛好山野。

錯誤地陷落在人世的羅網中,一去就是十三年。

關在籠中的鳥兒依戀居住過的樹林,養在池中的魚兒思念生活過的深潭。

到南邊的原野裡去開荒,依著愚拙的心性回家耕種田園。

住宅四周有十多畝地,茅草房子有八、九間。

榆樹、柳樹遮掩著後簷,桃樹、李樹羅列在堂前。

遠遠的住人村落依稀可見,樹落上的炊煙隨風輕柔地飄揚。

狗在深巷裡叫,雞在桑樹頂鳴。

門庭裡沒有世俗瑣雜的事情煩擾,空房中有的是空閒的時間。

長久地困在籠子裡面,現在總算又能夠返回到大自然了。

其二

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白日掩荊扉,對酒絕塵想。

時復墟曲人,披草共來往。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

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

其三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譯文】

南山坡下有我的豆地,雜草叢生,豆苗長得很稀。 清晨我下地鬆土除草,星月下我扛著鋤頭回家歇息。草木覆蓋了狹窄的歸路,夜露打溼了我的粗布上衣。衣服溼了又有什麼可惜,只求我那心願至死不移。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這兩句寫在南山下種豆,草很茂盛豆苗卻稀稀疏疏的。起句很平實,就像一個老農站在那裡說話,讓人覺得很親切。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為了不使豆田荒蕪,詩人一大早就下了地,到了晚上才披著月光回來。雖然很辛苦,但他並不抱怨,這從“帶月荷鋤歸”的美景就可以看出來。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路窄草長,夕露沾衣,但衣服打溼了有什麼可惜的呢?這句話看似平淡,但這種平淡正好映射了結尾這一句“但使願無違”,使得“願無違”強調得很充分。這裡的“願”更蘊含了不要在那汙濁的現實世界中失去了自我的意思。

這首詩用語十分平淡自然。“種豆南山下”“夕露沾我衣”,樸素如隨口而出,不見絲毫修飾。這自然平淡的詩句融入全詩醇美的意境之中,則使口語上升為詩句,使口語的平淡和詩意的醇美和諧地統一起來,形成陶詩平淡醇美的藝術特色。

陶詩於平淡中又富於情趣。陶詩的情趣來自於寫意。“帶月荷鋤歸”,勞動歸來的詩人雖然獨自一身,卻有一輪明月陪伴。月下的詩人,肩扛一副鋤頭,穿行在齊腰深的草叢裡,這是一幅多麼美好的月夜歸耕圖啊!其中洋溢著詩人心情的愉快和歸隱的自豪。

“種豆南山下”平淡之語,“帶月荷鋤歸”幽美之句;前句實,後句虛。全詩在平淡與幽美、實景與虛景的相互補襯下相映生輝,柔和完美。

其四

久去山澤遊,浪莽林野娛。試攜子侄輩,披榛步荒墟。

徘徊丘壠間,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

借問採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沒無復餘。

一世棄朝市,此語真不虛。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

其五

悵恨獨策還,崎嶇歷榛曲。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

漉我新熟酒,雙雞招近局。日入室中暗,荊薪代明燭。

歡來苦夕短,已復至天旭。

【詩人簡介】

陶淵明(365—427),字元亮,別號五柳先生,晚年更名潛,卒後親友私諡靖節。東晉潯陽柴桑人(今九江市)人。 陶淵明出身於破落仕宦家庭。曾祖父陶侃,是東晉開國元勳,軍功顯著,官至大司馬,都督八州軍事,荊、江二州刺史、封長沙郡公。祖父陶茂、父親陶逸都作過太守 年幼時,家庭衰微,八歲喪父,十二歲母病逝,與母妹三人度日。孤兒寡母,多在外祖父孟嘉家裡生活。孟嘉是當代名士,“行不苟合,年無誇矜,未嘗有喜慍之容。好酣酒,逾多不亂;至於忘懷得意,傍若無人。”(《晉故徵西大將軍長史孟府君傳》)淵明“存心處世,頗多追仿其外祖輩者。”(逮欽立語)日後,他的個性、修養,都很有外祖父的遺風。外祖父家裡藏書多,給他提供了閱讀古籍和了解歷史的條件,在學者以《莊》《老》為宗而黜《六經》的兩晉時代,他不僅像一般計程車大夫那樣學了《老子》《莊子》,而且還學了儒家的《六經》和文、史以及神話之類的“異書”。時代思潮和家庭環境的影響,使他接受了儒家和道家兩種不同的思想,培養了“猛志逸四海”和“性本愛丘山”的兩種不同的志趣。 陶淵明少有“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雜詩》)的大志,孝武帝太元十八年(393),他懷著“大濟蒼生”的願望,任江州祭酒。當時門閥制度森嚴,他出身庶族,受人輕視,感到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晉書陶潛傳》)他辭職回家後,州里又來召他作主簿,他也辭謝了。安帝隆安四年(400),他到荊州,投入桓玄門下作屬吏。這時,桓玄正控制著長江中上游,窺伺著篡奪東晉政權的時機,他當然不肯與桓玄同流,做這個野心家的心腹。他在詩中寫道:“如何舍此去,遙遙至西荊。”(《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對仕桓玄有悔恨之意。“久遊戀所生,如何淹在滋?”(《庚子歲五月中從都還阻風於規林二首》)對俯仰由人的宦途生活,發出了深長的嘆息。隆安五年冬天,他因母喪辭職回家。元興元年(402年)正月,桓玄舉兵與朝廷對抗,攻入建康,奪取東晉軍政大權。元興二年,桓玄在建康公開篡奪了帝位,改國為楚,把安帝幽禁在潯陽。他在家鄉躬耕自資,閉戶高吟:“寢跡衡門下,邈與世相絕。顧盼莫誰知,荊扉晝常閉。“表示對桓玄稱帝之事,不屑一談。元興三年,建軍武將軍、下邳太守劉裕聯合劉毅、何無忌等官吏,自京口(今江蘇鎮江)起兵討桓平叛。桓玄兵敗西走,把幽禁在潯陽的安帝帶到江陵。他離家投入劉裕幕下任鎮軍參軍。(一說陶淵明是在劉裕攻下建康後投入其幕下)。當劉裕討伐桓玄率兵東下時,他仿效田疇效忠東漢王朝喬裝馳驅的故事,喬裝私行,冒險到達建康,把桓玄挾持安帝到江陵的始末,馳報劉裕,實現了他對篡奪者撫爭的意願。他高興極了,寫詩明志:“四十無聞,斯不足畏,脂我名車,策我名驥。千里雖遙,孰敢不至!”(《榮木》第四章)劉裕打入建康後,作風也頗有不平凡的地方,東晉王朝的政治長期以來存在“百司廢弛”的積重難返的腐化現象。經過劉裕的“以身範物”(以身作則),先以威禁(預先下威嚴的禁令)的整頓,“內外百官,皆肅然奉職,風俗頓改“。其性格、才幹、功績,頗有與陶侃相似的地方,曾一度對他產生好感。但是入幕不久,看到劉裕為了剪除異己,殺害了討伐桓玄有功的刁逵全家和無罪的王愉父子。並且憑著私情,把眾人認為應該殺的桓玄心腹人物王諡任為錄尚書事領揚州刺史這樣的重要的官職。這些黑暗現象,使他感到失望。在《始作鎮軍參軍經曲經阿曲伯》這首詩中寫道:“目倦山川異,心念山澤居”“聊且憑化遷,終返班生廬”。緊接著就辭職隱居,於義熙元年(405年)轉入建威將軍、江州刺史劉敬宣部任建威參軍。三月,他奉命赴建康替劉敬宣上表辭職。劉敬宣離職後,他也隨著去職了。同年秋,叔父陶逵介紹他任彭澤縣令,到任八十一天,碰到潯陽郡派遣郵至,屬吏說:“當束帶迎之。”他嘆道:“我豈能為五十鬥米向鄉里小几折腰。”遂授印去職。陶淵明十三年的仕宦生活,自辭彭澤縣令結束。這十三年,是他為實現“大濟蒼生”的理想抱負而不斷嘗試、不斷失望、終至絕望的十三年。最後、賦《歸去來兮辭》,表明與上層統治階級決裂,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的決心。 陶淵明辭官歸裡,過著“躬耕自資”的生活。夫人翟氏,與他志同道合,安貧樂賤,“夫耕於前,妻鋤於後”,共同勞動,維持生活,與勞動人民日益接近,息息相關。歸田之初,生活尚可。“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後簷,桃李滿堂前。”淵明愛菊,宅邊遍植菊花。“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從雜詩》)至今膾灸人口。他性嗜酒,飲必醉。朋友來訪,無論貴賤,只要家中有酒,必與同飲。他先醉。便對客人說:“我醉欲眠卿可去。”義熙四年,住地上京(今星子縣城西城玉京山麓)失火,遷至慄裡(今星子溫泉慄裡陶村),生活較為困難。如逢豐收,還可以“歡會酌春酒,摘我園中蔬”。如遇災年,則“夏日抱長飢,寒夜列被眠”。義熙末年,有一個老農清晨叩門,帶酒與他同飲,勸他出仕:“襤褸屋簷下,未足為高棲。一世皆尚同(是非不分),願君汩其泥(指同流合汙)。”他回答:“深感老父言,稟氣寡所諧。纖轡(回車)誠可學,違已詎非迷?且共歡此飲,吾駕不可回。”(《飲酒》)用“和而不同”的語氣,謝絕了老農的勸告。他的晚年,生活愈來愈貧困,有的朋友主動送錢賙濟他。有時,他也不免上門請求借貸。他的老朋友顏延之,於劉宋少帝景平元年(423年)任始安郡太守,經過潯陽,每天都到他家飲酒。臨走時,留下兩萬錢,他全部送到酒家,陸續飲酒。不過,他之求貸或接受賙濟,是有原則的。宋文帝元嘉元年(424年),江州刺史檀道濟親自到他家訪問。這時,他又病又餓好些天,起不了床。檀道濟勸他:“賢者在世,天下無道則隱,有道則至。今子(你)生文明之世,奈何自苦如此?”他說:“潛也何敢望賢,志不及也。”檀道濟饋以梁肉,被他揮而去之。他辭官回鄉二十二年一直過著貧困的田園生活,而固窮守節的志趣,老而益堅。元嘉四年(427年)九月中旬神志還清醒的時候,給自己寫了《輓歌詩》三首,在第三首詩中末兩句說:“死去何所道,託體同山阿”,表明他對死亡看得那樣平淡自然。 陶淵明的作品感情真摯,樸素自然,有時流露出逃避現實,樂天知命的老莊思想,有“田園詩人”之稱。

【寫作背景】

晉義熙二年,亦即淵明辭去彭澤令後的次年,詩人寫下了《歸園田居》五首著名詩篇。這是詩人辭舊我的別詞,迎新我的頌歌。它所反映的深刻思想變化,它所表現的精湛圓熟的藝術技巧,不僅為歷來研究陶淵明的學者所重視,也使廣大陶詩愛好者為之傾倒。

【詩歌賞鑑】

《歸園田居》五首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其所以是如此,不僅在於五首詩分別從辭官場,聚親朋,樂農事,訪故舊,歡夜飲幾個側面描繪了詩人豐富充實的隱居生活,更重要的是,就其所抒發的感情而言,是以質性自然,樂在其中的情趣來貫穿這一組詩篇的。詩中雖有感情的動盪,轉折,但那種歡愉,達觀的明朗色彩是輝映全篇的。

有的論者很樂於稱道淵明胸中的“無一點黏著”,其實,“黏著”還是有的。即以淵明辭官之際寫下的《歸去來兮辭》而論,不也還有“奚惆悵而獨悲”之句嗎 就是說,他心中總還難免有一絲惆悵之感的。真正純淨的靈魂不會是與生俱來的(儘管詩人一再宣稱他“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而是在不斷地濾除思想雜質的過程中逐漸變得澄澈的。

正如一個人不願觸及心中的隱痛那樣,詩人在《歸園田居》中也很不願意提及剛剛從其中拔脫的汙穢官場。“誤落塵網中”,就很有點引咎自責的遺憾意味。而“一去三十年”,是指自己從29歲“投耒去學仕”,到41歲“我豈能為五十鬥米向鄉里小几折腰”而辭去彭澤縣令這宦海沉浮的十三年。然而,今天畢竟如願以償了,此刻的心情也就豁然,釋然了。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其中洋溢著一種故園依舊,“吾愛吾廬”的一往深情。“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簷後榆柳樹影婆娑,濃陰匝地,習習清風平息了詩人心中的焦慮。眼前桃李花榮實繁,弄姿堂前,喚起詩人心中多少歡欣。詩人在同無知的草木交流著感情。極目遠眺,炊煙融入暮靄,側耳諦聽,依稀聽得犬吠雞鳴。眼前堆案盈几的文牘案卷不見了,代之以心愛的“清琴”“異書”。嵇康把“人間多事,堆案盈几”,“賓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百伎”(《與山巨源絕交書》)視為不堪為官的理由。詩人在這裡,也似在有意無意之間地用了“塵雜”這個字眼。他告訴我們,從前苦於應對“塵網”的一切,都沒有,也不會再有了。從這個意義上說,確有點兒“虛室”之感;但虛中有實,他重新開始了完全由自己來安排,支配的生活。

“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久”與“三十年”相映,“樊籠”與“塵網”相映,“自然”與“性”相映,而以一“返”字點明瞭“魂兮歸來”的樂趣。是的,官場消蝕了自己的半生,玷汙了自己的“清節”,而今天,苦盡甘來,詩人終於得到了欣慰的補償。

“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我看這兩句都應該倒過來理解:“為了罕見人事,我才來到野外,為著免於酬酢,我才住進了僻巷”。須知,這不是客觀的敘述,而是主觀的選擇啊。詩人從官場退居到“野外”,從“野外”退處到“窮巷”,“白日掩荊扉”,又冥坐室中,“對酒絕塵想”。層層防範,躲避塵世唯恐不遠,屏絕交遊唯恐不及,屏棄俗慮唯恐不盡。詩人是不是太孤寂了,以至有些不近人情呢 不,詩人彷彿要有意消除人們這種錯覺,而為我們展開了自己的生活和精神世界:

“時復墟曲人,披草共來往。”他雖無“三徑”之設,卻自有同道頻繁來往。“相見無雜言,但道桑麻長。”他們共有一個心愛的話題。

鄉間的生活是簡樸甚至貧困的,清靜甚至寂寞的。但是,也正是這樣的環境,使人們獲得了共同的語言,培育起一種樸質真摯的感情。“聞多素心人,樂與數晨夕。”(《移居》)詩人不惜一身清苦,兒輩“幼而飢寒”(《與子儼等疏》),而孜孜以求的,正是這種天地間的真情。

新的生活要從以躬耕洗雪身陷宦海的恥辱開始。也許是官身束縛,體質有所下降的緣故,也許是久別田園,農藝有些荒疏了吧,“草盛豆苗稀”,耕耘欠佳。這裡流露出來的是一種自慚,自勉之情。“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僅從時間上看,也可見詩人決心之大,用力之勤。他清除“荒穢”,也是清除心中的雜念。除去了雜草,心中也就寬慰了一些,見出我還是那個“性本愛丘山”的我,還是那個樂於為農,也能夠為農的我。荷鋤夜歸,心情傲然,舉頭仰望,皓月當空,詩人很像一個凱旋計程車兵。辛苦是有的,但正是這辛苦的勞作使他獲得了心靈的極大滿足。

詩的第四首同第五首實際是一首詩的前後兩個部分。詩人懷著意滿志得,甚至是帶點炫耀的心情造訪故友。子侄與俱,笑語不斷,披榛尋徑,健步而前。他要同故友共憶時歲月,向他們傾訴心曲,同他們暢飲幾杯……然而,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的殘破景象,聽到的是故友“死沒無復餘”的噩耗。一向通達的詩人也不禁陷入了“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的深沉哀傷之中。

所以,第五首寫歸來,“悵恨獨策還”,雖仍有子侄跟隨,詩人卻不願多言,形同孤雁,踽踽“獨”行;“崎嶇歷榛曲”,一任小徑上的灌木叢牽掣他的衣衫。詩人“悵恨”什麼呢 惆悵的是人生必然的幻化,惱恨的是自己的不悟。如果早離官場,多同故友相聚些時日,不就實際上最大限度地推遲了這一悲劇的降臨

那麼,詩人又是如何從這種悵恨的心情中解脫出來的呢

——“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

也許是因為訪友不得的餘哀,也許是因為旅途的困頓勞乏,詩人在溪澗邊坐下來小憩片刻。這溪水清澈見底,直視無礙;濯足水中,頓時,一股涼意流遍全身,也使他從紛繁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他彷彿又從悲哀的幻夢中回到了現實中來。我不是到底歸來了麼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歸去來兮辭》)人生固然短暫,我不是還有所餘無多的寶貴時日 昔人固已凋零,我不是還有許多“披草共來往”的友人

從“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來看,詩人顯然已經抹去了籠罩心頭的不快的陰雲。酒以陳為美,而“新熟酒”一詞,一是說明家無餘財,二也在點明詩人此刻“喝酒如狂”的迫切心情。這不禁使我想起詩人所著《晉故徵西大將軍孟府君傳》一文中那段有趣的對答:

“(桓)溫嘗問君(孟嘉):‘酒有何好,而卿嗜之 ’君笑而答曰:‘明公但不得酒中趣爾。’”

如果我們此刻問淵明:“酒有何好,而卿嗜之 ”想來他也定會回答我們“但不得酒中趣爾”。是啊,這“酒中趣”太豐富,太玄妙了:它消除了詩人一天的疲勞;它排解了訪友不得的餘哀;它使詩人感受到了生活的真趣;使詩人重又樂觀起來,達觀起來;它也加深了詩人同鄰曲的理解和感情。主客俱歡,頻頻舉觴;暮色降臨,詩人胡亂燃起荊柴,學一個“秉燭夜遊”。滿屋煙火之氣不僅不使人感到窮酸,反而平添了熱烈親切的氣氛。什麼人生如寄之悲,什麼故舊凋零之嘆,一霎時都悄悄地消融在這人生真諦的通達領悟之中了。

“歡來苦夕短,已復至天旭。”新的一天開始了,而剛剛開始的新生活不也正如這旭日一般燦爛 這兩句是全詩傳神的點睛,是樂章的主旋律,是生活的最強音。

通觀五首,官場汙穢,而終獲補償的欣慰;生活貧困,卻有親朋的摯情;農事辛苦,而得心靈的滿足;人生短暫,乃有人生真諦的徹悟。真個是“何陋之有” 這樣,詩人就把整個隱居生活,不,整個人生的樂趣,包容到他渾涵汪洋的詩情中去了。這是一種高度的概括,也是一種深刻的揭示。正是在這種同汙穢現實截然對立的意義上,《歸園田居》達到了完美和諧的藝術意境,開拓出一片“浩浩落落”的精神世界。

詩人的一生並非一帆風順,他的心中也不是消弭了一切矛盾的靜穆世界。詩人的可貴之處在於,在與世族社會相對立的理想田園世界中,他終於發現了自己人格的尊嚴,朋友的摯情,無地位尊卑,無貧富懸殊差別的人際關係,無爾虞我詐,相互傾軋的人生理想。這是陶詩思想意義的集中反映,也是陶詩平實,質樸,清新,自然風格的源泉。

他描繪的是常景。茅舍草屋,榆柳桃李,南山原野,犬吠雞鳴,這些在高貴的世族文人看來,也許是難登大雅的,詩人卻發現了蘊含其中的樸質,和諧,充滿自然本色情趣的真美。

他抒發的是真情。他不是以鑑賞者那種搜奇獵異,見異思遷,短暫浮泛的感情去玩賞,而是以一種鄉土之思去體察,去頌讚。所以,他的感情執著,渾厚,廣闊,專注。周圍的一切都是他生活中無言的伴侶,啟動他心靈深處的共鳴。

他闡釋的是至理。他理解到的,就是他付諸實施的。他耿直,不孤介;他隨和,不趨俗。他從不炫耀,也無須掩飾。辭官場不慕清高,本“性”難易也;樂躬耕為的使心“願無違”;避交遊只圖棄“絕塵想”;悲人生,因為他留戀這短暫,充實的生活。“著文章自娛,頗示己志。”(《五柳先生傳》)我寫我心,僅此足矣。

他揀選的是“易”字。

“方宅十餘畝,草屋八九間。”枯燥的數字一經他化入詩中,就被賦予無限活潑的生命力。一般地說,計數不確是鄉里人的一種習慣;特殊地說,它不也正表現出詩人辭官以後那心境的散適澹泊

“遠人村,依依墟里煙。”遠村隱約迷茫,而詩人久久地佇立凝望,不正見出那心理上的切近 炊煙裊裊,天宇蒼茫,這同詩人大解脫之後那種寬敞的心境是多麼和諧。王維也很企慕這種意境,《輞川閒居贈裴秀才迪》詩云:“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惜乎刻意的觀察終不及淵明無意中的感受,斟酌的字眼兒也有遜於淵明用字的渾樸天然。

“山澗清且淺,遇以濯吾足。”詞因景設,意隨詞轉,暗暗傳出心境的微妙變化,大匠運斤,不見斧鑿之痕,足當“行雲流水”之譽。

“漉我新熟酒,只雞招近局。”這一“招”多麼傳神!足不出戶,隔牆一呼,而知鄰曲必不見怪,招之即來。相形之下,反覺“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孟浩然《過故人莊》)之為繁縟了。

他如: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之喻,何等靈動貼切。

至若“桑麻日已長,我土日已廣。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諸句,風韻天然,如謠似諺,幾與口語無異。

劉勰《文心雕龍·練字》雲:“自晉來用字,率從簡易,時並習易,人誰取難。”但真正練易字而臻於化境者,其唯淵明乎!

常景,真情,至理,易字,這就是淵明的藝術情趣,這就是淵明一生的藝術寫照。

又:(其一)詩的開篇說,年輕時就沒有適應世俗的性格,生來就喜愛大自然的風物。“誤落塵網中”,很有些自責追悔的意味。以“塵網”比官場,見出詩人對汙濁官場的鄙夷和厭惡。

“羈鳥”、“池魚”都是失去自由的動物,陶淵明用來自喻,表明他正像鳥戀歸林、魚思故淵一樣地思戀美好的大自然,回到自然,也即重獲自由。那麼生計如何維持呢?“開荒南野際”就可以彌補以前的過失,得以“守拙歸園田”了。

接下來描述恬淡自然、清靜安謐的田園風光。雖然陶淵明從小生活在廬山腳下,這裡的丘山、村落原本十分熟悉,但這次是掙脫官場羈絆,從樊籠塵網中永遠回到自由天地,所以有一種特殊的喜悅之情和清新之感。他後顧前瞻,遠眺近觀,方宅、草屋、榆柳、桃李、村落、炊煙,以至深巷狗吠、桑顛雞鳴、無不是田園實景,又無一不構成詩人胸中的真趣。

“暖暖”,遠景模糊;“依依”,輕煙嫋嫋。在這沖淡靜謐之中,加幾聲雞鳴狗吠,越發點染出鄉居生活的寧靜幽閒。

結尾四句由寫景而寫心,“虛室”與“戶庭”對應,既指空閒寂靜的居室,又指詩人悠然常閒的心境。結尾兩句“久在樊籠裡,復得返自然”迴應了詩的開頭。這裡顯示的人格,即非別墅隱士,又非田野農夫。罷官歸隱計程車大夫有優越的物質生活,鋤禾田間的農夫缺乏陶淵明的精神生活,所以陶淵明是真正能領略自然之趣、真正能從躬耕勞作中獲得心靈安適的詩人和哲人。

“返自然”是這首詩的中心題旨。它是詩人人生理想,也是這組田園詩的主旋律。

【中心思想】

詩篇生動地描寫了詩人歸隱後的生活和感受,抒發了作者辭官歸隱後的愉快心情和鄉居樂趣,從而表現了他對田園生活的熱愛。同時又隱含了對官場黑暗腐敗的生活的厭惡之感。

《歸園田居》中(種豆南山下)表現這首詩思想內容的一個詞是歸園田居0忘情草0 2008-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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