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卷二百九十五 列傳第五十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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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9-28

《宋史》卷二百九十五 列傳第五十四(3)漢匠文化 2022-05-20

會修國史,以絳為編修官,史成,遷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時濤官西京,且老矣,因請便養,通判河南府。又論:“唐室麗正、史官之局,並在大明、華清宮內。太宗皇帝肇修三館,更立秘閣於升龍門左,親為飛白書額,作贊刻石閣下。景德中,圖書浸廣,真宗皇帝益以內帑四庫。二聖數嘗臨幸,親加勞問,遞宿廣內者,有不時之召。人人力道術、究藝文,知天子尊禮甚勤,而名臣高位,繇此其選也。往者遭遘延燔,未遑中葺,或引兩省故事,別建外館,直舍卑喧,民櫩叢接。大官衛尉,供擬滋削,虧體傷風,莫茲為甚。陛下未嘗迂翠華、降玉趾,寥寥冊府,不聞輿馬之音,曠有日矣。議者以謂慕道不篤於古,待士少損於前。士無延訪之勤,而因循相尚,不自激策,文雅漸弊,竊為聖朝惜之。願闢內館,以恢景德之制。”詔可。

絳雖在外,猶數論事。奏言:“近歲不逞之徒,託言數術,以先生、處士自名,禿巾短褐,內結權幸,外走州邑,甚者矯誣詔書,傲忽官吏。請嚴禁止。嘗以墨敕賜封號者,追還之。”

還權開封府判官,言:

蝗亙田野,坌人郛郭,跳擲官寺,井郾皆滿。魯三書螟,《穀梁》以為哀公用田賦虐取於民。朝廷斂弛之法,近於廉平,以臣愚所聞,似吏不甚稱而召其變。凡今典城牧民,有顓方面之執:才者掠功取名,以嚴急為術,或辯偽無實,數蒙獎錄;愚者期會簿書,畏首與尾。二者政殊,而同歸於弊。

夫為國在養民,養民在擇吏,吏循則民安,氣和而災息。願先取大州邑數十百,詔公卿以下,舉任州守者,使得自闢屬縣令長,務求術略,不限資考。然後寬以約束,許便宜從事。期年條上理狀,或徙或留,必有功化風跡,異乎有司以資而任之者焉。漢時,詔問京房災異可息之術,房對以考功課吏。臣願陛下博訪理官,除煩苛之命;申敕計臣,損聚斂之役。勿起大獄,勿用躁人,務靜安,守淵默。《傳》曰:“大侵之禮,百官備而不制。言省事也。”如此而沴氣不弭,嘉休不至,是靈意訁讕,而聖言罔惑歟。

會郭皇后廢,絳陳《詩白華》,引申後、褒姒事以諷,辭甚切至。徙三司度支判官,再遷兵部員外郎。上言:“邇來用物滋侈,賜予過制,禁中須索,去年計為緡錢四十五萬。自今春至四月,已及二十餘萬。比詔裁節費用,而有司移文,但求鹹平、景德簿書。簿書不存,則無所措置。臣以謂不若推近及遠,遞考歲用而裁節之,不必鹹平、景德為準也。”

初,詔罷織密花透背,禁人服用,且雲自掖庭始。既而內人賜衣,復取於有司。又後苑作制玳瑁器,索龜筒於市。龜筒,禁物也,民間不得有,而索不已。絳皆論罷之。又言:“號令數變則虧國體,利害偏聽則惑聰明。請者務欲各行,而守者患於不一。請罷內降,凡詔令皆由中書、樞密,然後施行。”因進《聖治箴》五篇。

以父憂去,服除,擢知制誥,判吏部流內銓、太常禮院。吏部擬官,舊視職田有無,不問多寡,以是不均。絳為核其實,以多寡為差,其有名而無實者皆不用,人以為便。初改判禮院為知禮儀事,自張絳建請。

使契丹,還,請知鄧州。距州百二十里,有美陽堰,引湍水溉公田。水來遠而少,利不及民;濱堰築新土為防,俗謂之墩者,大小又十數,歲數壞,輒調民增築。奸人蓄薪茭,以時其急,往往盜決堰墩,百姓苦之。絳按召信臣六門堰故跡,距城三里,壅水注鉗廬陂,溉田至三萬頃。請復修之,可罷州人歲役,以水與民,未就而卒,年四十六。

絳以文學知名一時,為人修潔醞藉,所至大興學舍,嘗請諸郡立學。在河南修國子學,教諸生,自遠錠而至者數百人。好施宗族,喜賓客,以故,卒之日,家無餘貲。有文集五十卷。子景初、景溫、景平、景回。景平好學,著詩書傳說數十篇,終秘書丞。景回早卒。

景溫字師直。中進士第,通判汝、莫二州,江東轉運判官。興宣城百丈圩,議者以為罪,降通判、知漣水軍。神宗初,知諫院邵亢直其前事,徙真州,提點江西刑獄。歷京西、淮南轉運使。

景溫平生未嘗仕中朝,王安石與之善,又景溫妹嫁其弟安禮,乃驟擢為侍御史知雜事。安石方惡蘇軾,景溫劾軾向丁憂歸蜀,乘舟商販。朝廷下六路捕逮篙工、水師窮其事,訖無一實。蘇頌等論李定不持母服,景溫察安石指,為辨於前。已而事下臺,景溫難違眾議,始雲定當追服。又言薛向不當得侍從,王韶邊奏誣罔,浸失安石意,然猶以嘗助己,但改直史館兼侍讀。不敢拜,出知鄧州。

逾年,進陝西都轉運使,以不奉司農約束,改知鄧、襄、澶三州,加直龍圖閣,判將作監。轉右諫議大夫、知潭州。章惇開五溪,景溫協力拓築,論功進官,召拜禮部侍郎。復出知洪州、應天府、瀛州。

元祐初,進寶文閣直學士、知開封府。未滿歲,御史中丞劉摯言其非撥煩吏。右司諫王覿言:“瀛州妖婦李自稱事九仙聖母,能與人通語言,談禍福。景溫在郡為所惑,禮餉甚厚,遣十兵挈之入京。數遣子慥至其處;補李婿為小史,使出入官府,崇大聲勢;至縱嬖妾之弟,醉歐市人。為政若此,尚何惜而不加譴。”於是罷知蔡州。

三年初,置權六曹尚書,以為刑部。劉安世復論之,改知鄆州,再歷永興軍。時章惇為相,景溫言元祐大臣改先帝之政,並西夏人偃蹇終未順命,宜罷分畫,以馬跡所至為境。惇用其說,徙知河陽,卒,年七十七。

葉清臣,字道卿,蘇州長洲人。父參,終光祿卿。清臣幼敏異,好學善屬文。天聖二年,舉進士,知舉劉筠奇所對策,擢第二。宋進士以策擢高第,自清臣始。授太常寺奉禮郎、籤書蘇州觀察判官事。還為光祿寺丞、集賢校理,通判太平州、知秀州。入判三司戶部勾院,改鹽鐵判官。

上言九事:請遣使循行天下,知民疾苦,察吏能否;興太學,選置博士,許公卿大臣子弟補學生;重縣令;諸科舉人取名大義,責以策問;省流外官,無得入仕;聽武臣終三年之喪;罷度僧;廢讀經一業;訓兵練將,慎出令,簡條約。詞多不載。出知宣州,累遷太常丞,同修起居注,判三司鹽鐵勾院,進直史館。

是冬,京師地震,上疏曰:“天以陽動,君之道也;地以陰靜,臣之道也。天動地靜,主尊臣卑。易此則亂,地為之震。乃十二月二日丙夜,京師地震,移刻而止;定襄同日震,至五日不止,壞廬寺,殺人畜,凡十之六。大河之東,彌千五百里而及都下,誠大異也。屬者熒惑犯南鬥,治歷者相顧而駭。陛下憂勤庶政,方夏泰寧,而一歲之中,災變仍見。必有下失民望、上戾天意者,故垂戒以啟迪清衷。而陛下泰然不以為異,徒使內侍走四方,治佛事,修道科,非所謂消復之實也。頃范仲淹、餘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議朝政者,行將二年。願陛下深自咎責,許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幾明威降鑑,而善應來集也。”書奏數日,仲淹等皆得近徙。

會詔求直言,清臣覆上疏言大臣專政,仁宗嘉納之。清臣請外,為兩浙轉運副使。並太湖有民田,豪右據上游,水不得洩,而民不敢訴。嘗建請疏盤龍匯、滬瀆港入於海,民賴其利。以右正言知制誥,知審官院,判國子監。

時陝西用兵,上言:“當今將不素蓄,兵不素練,財無久積。小有邊警,外無驍將,內無重兵。舉西北二垂觀之,若濩落大瓠,外示雄壯,其中空洞,了無一物。脫不幸戎馬猖突,腹內諸城,非可以計術守也。自元昊僣竊,因循至於延州之寇,中間一歲矣。而屯戍無術,資糧不充,窮年畜兵,了不足用,連監牧馬,未幾已虛。使蚩蚩之甿無所倚而安者,此臣所以孜孜憂大瓠之穿也。今羌戎稍卻,變詐亡窮,豈宜乘即時之小安,忘前日之大辱?又將泰然自處,則後日視今,猶今之視前也。”

元昊圍延州,既解去,鈐轄內侍盧守勤與通判計用章更訟於朝。時內侍用事者,多為守勤遊說,朝廷議薄守勤罪,而流用章嶺南。清臣上疏曰:“臣聞眾議,延州之圍,盧守勤首對範雍號泣,謀遣李康伯見元昊,為偷生之計。計用章以為事急,不若退保鄜州,李康伯遂有‘死難,不可出城見賊’之語。自元昊退,守勤懼金明之失、二將之沒,朝廷歸罪邊將;又思倉卒之言,一旦為人所發,則禍在不測。遂反覆前議,移過於人,先為奏陳,冀望取信。正如黃德和誣奏劉平,欲免退走之罪。尋聞計用章亦疏斥守勤事狀,詔文彥博置劾,未分曲直,而遽罪用章、康伯,牲赦守勤。此必有議者結中人、惑聖聽,以為方當用師邊陲,不可輕起大獄。臣觀前史,魏尚、陳湯雖有功,尚不免削爵,罰作案驗吏士。何況擁兵自固,觀望不出,恣縱羌賊,破一縣,擒二將。大罪未戮,又自蔽其過,矯誣上奏,此而不按,何罪不容?設用章有退保之言,止坐畏懦;而守勤謀見賊之行,乃是歸款。二者之責,孰重孰輕,望詔彥博鞫正其獄。苟用章之狀果虛,守勤之罪果白,用章更置重科,物論亦允。無容偏聽一辭,以虧王道無黨之義。”其後獄具,守勤才降湖北兵馬都監。

時西師未解,急於經費,中書進擬三司使,清臣初不在選中。帝曰:“葉清臣才可用。”擢為起居舍人、龍圖閣學士、權三司使公事。始奏編前後詔敕,使吏不能欺,簿帳之叢冗者,一切刪去。內東門、御廚皆內侍領之,凡所呼索,有司不敢問,乃為合同以檢其出入。清臣與宋庠、鄭戩雅相善,為呂夷簡所惡,出知江寧府。逾年,入翰林學士,知通進銀臺司、勾當三班院。丁父憂,言者以清臣為知兵,請起守邊。及服除,宰相陳執中素不悅之,即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邠州。道由京師,因請對,改澶州,進尚書戶部郎中、知青州。徙知永興軍,浚三白渠,溉田逾六千頃。

仁宗御天章閣,召公卿,出手詔問當世急務。清臣聞之,為條對,極論時政闕失,其言多劘切權貴。且曰:“陛下欲息奔競,此係中書。若宰相裁抑奔競之流,則風俗惇厚,人知止足;宰相用憸佞之士,則貪榮冒進,激成渾波。向有職在管庫,日趨走時相之門。入則取街談巷言,以資耳目;出則竊廟謨朝論,以驚流輩。一旦皆擢職司,以酬所任。比日人士競踵此風,出入權要之家,時有‘三尸’、‘五鬼’之號。乃列館職,或置省曹。且臺諫官為天子耳目,今則不然,盡為宰相肘腋。宰相所惡,則捃以微瑕,公行擊搏;宰相所善,則從而唱和,為之先容。中書政令不平,賞罰不當,則箝口結舌,未嘗敢言。人主纖微過差,或宮闈小事,即極言過當,用為訐直。供職未逾歲時,遷擢已加常等。宋禧為御史,勸陛下宮中畜犬設棘,以為守衛。削弱朝體,取笑四夷,不加訶譴,擢為諫官。王達兩為湖南、江西轉運使,所至苛虐,誅剝百姓,徒配無辜,特以宰相故舊,不次拔擢,遂有河北之行。如此,是長奔競也。”其他所列利害甚眾。

會河決商胡,北道艱食,復以為翰林學士、權三司使。舊制,有三司使、權使公事,而清臣所除,止言“權使”,自是分三等焉。以戶部副使向傳式不職,奏請出之。皇祐元年春,帝御便殿,訪近臣以備邊之策。清臣上對,略曰:

陛下臨御天下,二十八年,未嘗一日自暇自逸。而西夏、契丹頻歲為患者,豈非將相大臣,不得其人,不能為陛下張威德而攘四夷乎?昔王商在廷。單于不敢仰視。郅都臨代,匈奴不敢犯邊。今內則輔相寡謀,綱紀不振;外則兵不素練,將不素蓄。此外寇得以內侮也。慶曆,劉六符來,執政無術略,不能折衝樽俎,以破其謀。六符初亦疑大國之有人,藏奸計而未發。既見表裡,遂肆陸梁。只煩一介之使,坐致二十萬物,永匱膏血,以奉腥羶。此有識之士,所以為國長太息也。

今詔問:“北使詣闕,以伐西戎為名,即有邀求,何以答之?”臣聞誓書所載,彼此無求。況元昊叛邊,累年致討,契丹坐觀金鼓之出,豈有毫髮之助?今彼國出師,輒求我助,奸盟違約,不亦甚乎?若使辯捷之人,判其曲直,要之一戰,以破其謀,我直彼曲,豈不憚服。苟不知咎,或肆侵陵,方河朔災傷之餘,野無廬舍,我堅壁自守,縱令深入,其能久居?既無所因之糧,則亟當遁去。然後選擇驍勇,遏絕歸師,設伏出奇,邀擊首尾,若不就禽,亦且大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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