耦園的園內景觀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旅遊
  • 2021-09-10

耦園的園內景觀神小辛6Mf 2016-05-13

從東園停車場,走倉街,抵達耦園門廳狹窄的礫石路。兩手臂寬,一溜青瓦白牆的民居等身高,幾條平直的運河幾千年來就這樣靜靜地淌著,在一個一個的水碼頭前傳送著歡樂的、傷悲的、外面的世界裡的訊息。從城市到民居,從街坊到園林,從園林到心裡,耦園,保留著蘇州古城特有的車船並行的交通、“枕河人家”的水鄉建築特徵和濃厚計程車大夫私宅特點。

耦園處於平江古城保護區的腹地,蘇州人用二千五百年創造出的特有的城市面貌、城市韻律、城市文化,反過來,無時無地不關照著生於斯長於斯的蘇州人。一句俗話,蘇州是有味道的,蘇州人是有味道的,耦園是有味道的。不追求形式上的奇巧,更多的精心於心靈安適,從這個意義上說,耦園是奇葩!

耦園坐北朝南,三面環水。南沿小新橋巷,大門面水,有河埠駁岸碼頭,一條沿河小路筆直地伸展出去,連著西面的人家;北臨小柳枝巷,後門設有私家碼頭,東接內護城河,如今依然櫓聲嫋嫋。再東面已經是城垣的殘跡,野樹遮擋了外面的駁船和市井的嘈雜。在這不顯山漏水的市井之間、簡陋的民居周圍,耦園如幽蘭般沉浸在自我芬芳的簡潔文雅裡,像它的主人一樣孤芳自賞,自我滿足於個人生活的甜蜜和安謐中,像蘇州古城一樣永遠的遺世獨立,保留著最鮮明的個性和最豐富的內涵,就像貝聿銘先生所說“有明遺構”。

三百年來,耦園安靜而泰然地迎送著它的主人。清初這裡原是仕人陸錦歸還故里後建造的涉園,名取自淵明的《歸辭》, “園日涉以成趣”;到了同治年間(公元1874年)安徽巡撫沈秉成抱病下野,偕愛妻退隱,請了當時有名的畫家顧紜在涉園的基礎上拓展開闢,這樣就形成了今天的耦園。偏於一隅,“枕波雙隱”,“耦園住佳耦,城曲築詩城”。取名“耦”,通“偶”,即指佳偶連理,又道出了整個園宅的特徵,佈局上中軸對稱、東西對應。耦園,摒棄了世間的紛擾,匯聚了自然的精華,流連於“詩酒聯歡”、吟風誦月的風流歲月裡,靜默在潛心修道、書生意氣的自在中,還幸福在鴛夢溫暖、兩兩相隨的神仙日子裡。如今雖然佳偶不再,但詩城已然。我們剛才看到門外跨街的石坊上,有磚刻門額“耦園”兩字,一面為隸書,一面為篆書,是園主沈秉成孫子的好友、近代書法家周退密先生所書,古樸、典雅、沉靜,正符合了耦園的基調。大家再注意看耦園的大門,簡單而堅固的石門框內竟然不是木製的門板,而是用上等的竹片拼制髹漆而成。細密的交織中把沉澀剔除了,鮮動活潑的生活情趣躍然而出,男耕女織、夫妻和諧的生活氣息越發濃厚了。

穿過“平泉小隱”天井,來到轎廳中央平面圖前大家看這幅耦園全景圖,園子不大,佔地面積80公頃,中央部分有明顯的南北中軸線,從水碼頭開始,依次為門廳、轎廳、大廳和樓廳,整個住宅區帶有明顯的仕宦第宅的傳統特點。在佈局上,“以樓環園,以水環樓”;同時暗合“偶”宇,東西花園相互對應。東花園以中心的黃石假山為主景,高拔峻挺,是涉園的遺存,也是蘇州古典園林裡最著名的黃石假山;西花園則以湖石構景,綿延舒展。同時,在個體建築上也有樨廊、筠廊之間,雙照樓、聽櫓樓之間,吾愛亭、望月亭之間等等兩兩呼應,或東西、或南北、或上下、或明暗、或高低等不一而足。由於歷史上耦園多次被毀,文革期間淪為工人宿舍,八十年代重新整修,基本保留了原來的建築框架,但就整個園林來說,住宅部分藝術性略顯薄弱。就像我們看到天井的門樓上,已沒有太多的裝飾,西邊的風穿牡丹,東邊的孔雀開屏,除了多了一層富貴氣之外,好像和“平泉小隱”也不甚和諧。“平泉”原指唐朝高官李鄴侯的別墅,後通指隱居場聽;“小隱”則隱於野,說出了園主遠離廟堂、浪逐江湖的心願。寄情山林,從晉開始――直以來是文人在戰爭頻召仍、黨權爭霸、政治主張難以實施的情況下采取的一種以退為守的內斂的生活方式。桃花源的創造,烏托邦的具像構造,以一種出世的心情去過人世的生活。在城市重文明發達的時代,人力物力疊山理水在家中,坐擁山林的自然美景,同時享受詩文酬唱的風雅。

進入園主在坊裡隙地為我們準備的“城市山林”。北行進入大廳載酒堂, 高大爽潔,大廳巍然,面對門樓上“厚德載福”的溫良教訓。這裡原是主人會客、宴聚、議事、儀禮的主要場所。匾額是東花園落成後,沈秉成邀眾友慶賀,李鴻裔欣然題寫的:東園藻成,同仁燕集斯堂,遂以載酒顏之,蓋取唐人東園載酒西園醉濤意也。而在1993年重建之後,王西野先生順著這層意思,借陸游先生詞句“載酒園林,尋常巷陌”,附會成一對聯懸掛中堂:東園載酒西園醉,南陌尋花北陌歸。抱柱聯上“左壁觀園右壁觀史,西澗種柳東澗種松”和堂前東西兩側小門的門額“載酒”“問字”相呼應,我想這可能是園主規劃住宅功能的總體理念吧:東園以宴樂賞景雅聚為主,西園以靜修著述藏書為主,承繼了蘇州古典造園以輝映自然和人文精神的一貫傳統。

“觀之不足”一直是園林審美過程中最大的妙處和難處,尋字外之意,景外之致,才能幫助我們正確領略園林的東方魅力。所以大家不妨細想,主人載酒肯定不會為了買醉,實寫酒事,虛指酒外之興。正如歐陽修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載酒”原來為了流連山水間,難怪東花園主要觀景點取名“山水間”、實至名歸,把載酒的謎底揭了。從這一點又再次證明了耦園在設計過程中文人山水的特點,耦園充分體現了園林佈局上的因果對應、前後連貫和融會貫通。

樓廳院中——最後一進一般為家眷居住的地方。小院安靜而綠意盎然,植有桂花和玉蘭等樹,扣“金玉滿堂”之意。而門樓是清代舊物,可惜在文革中遭毀,依稀可辨的磚刻細膩精雅,場景一派清新自然,“詩酒聯歡”的主題表現很具體,完全不像一般的深宅大院到處是詩書禮儀的規範教訓,顯示了主人對現實生活的熱情,和夫妻相隨、遠離塵俗,幸福的家庭生活。特別一提的是整個樓廳的建築為二層,呈凹型。兩邊分別和東西側樓相通,往東可達東花園的補讀舊書樓以及最東端的雙照樓,這一部分也呈凹型;西行沿樓倒量便是西花園的藏書樓,曲折凹型。整體連貫一氣,俗稱“走馬樓”。磚刻門樓、風火牆、走馬樓都是徽派建築特有的。主人原為安徽巡撫,自然受其影響,同時徽商自明中葉勢力遍及全國各地,徽派文化成為一時的風尚。而這裡的走馬樓依據住宅東西分配的特點,不像經常所見的四方型圍廊,而是在北牆處曲折有序、錯落有致、蜿蜒伸展,跨度長達四十米,把東西花園的景色盡收眼底,形成了耦園一大特色。

東循廊前往東花園,小天井內——這裡是中廳與東花園之間的過渡空間,我們可以注意到由中軸線到東花園的審美視角在漸次敞開,身後的院牆壁立,而向東的樨廊,且割且聯,山體若隱若現社會生活在牆之後,個體生命體悟就在眼前;空間由實而虛,漸入佳境。而這裡又有一小體量的“無俗韻軒”分割空間為二,南面在廢墟上現闢為盆景園,北部幾座太湖峰石清白兀立,掩映在濃郁墨綠的桂花叢中,盡顯嫵媚之姿;中有一佈滿纖細的浮雕的鼓 墩石,原為主人放置蘭花的花座;旁有一拙樸的石條矮矮地橫在兩石之上古松之下,想必是主人興之所至操琴的地方。四時不同,蘭桂馨香飄然人室,催發主人雅興,細聽松子落地,和以《高山流水》,不亦樂乎!無俗韻軒內南望,三扇冰裂紋的窗戶在黯淡的室內織起了一張思想的網,宜靜定,宜小聚,宜清樂,宜雅談,而作壁上觀,推窗即成三幅綠意盎然的詩畫作品,特別是月正中天,光輝落在樹梢時,此情此景,饒有禪機。匾額清麗秀雅,是中國最後一位秀才――蘇局仙老人手題的。

在東側外牆鑲嵌了一扇半透明的花窗,四角有雙魚、蝙蝠圖案,四方的窗內中置梅花圖形,鋪滿萬字裝飾變體,中放四扇方形明窗,吉祥的圖形象徵相濡以沫、高潔、幸福的愛情生活。當時的女主人湖州才女嚴永華親書“耦園住佳耦,城曲築詩城”,橫批:枕波雙隱。典出《世說新語》孫子荊歸隱山林,欲枕石漱流,作狂狷態。這裡一語雙關,既形象地描繪了江南流水人家的家園特徵,又暗示夫妻雙隱,可謂才情雙絕。軒南北一空園一實牆,虛實對比。前面的門廊連線中部和東部,既便利雨日烈陽下的行走,又可稍作停頓,同時又成為遊園的序曲,城曲詩情的發軔。 由樨廊北行,經藤花舫、儲香館,到城曲草堂遊廊曲折環合,連線著各個主要觀景點。西面秋陰丹桂芬芳,故稱樨廊;樨,木樨,桂花的別稱,因為樹幹斷面的年輪如犀角圖紋。

東面相應的叫筠廊,早春新生之竹謂之“筠”。利用城曲草堂的門廊和南部聽櫓樓、魁星閣之間的走道,引導我們從不同方位、不同季節去欣賞位於中央位置的山水主景。這一部分曾經是清初涉園的位置,黃石假山、受月池、宛虹槓小橋是當時的遺存;耦園主人購得該園後,在原有的建築廢墟上精心設計,根據山水特徵重新安排了亭臺樓閣,退居四周,儘量控制體量,與原有風格渾然一體,形成了今天的格局。所以大家注意看,西側樨廊拐角處巧妙地安排了藤花舫,山陰廊側,小巧玲瓏,不失為初春紫藤入畫、盛夏藤陰下午後小憩的絕妙場所,同時主人引莊子“不繫之舟”的遐想,“無所求,飽食而遨遊”,閒散自在之情油然而生;

沿著北牆的就是走馬,樓的東面延伸部分,曲尺形,各有名頭。樓下先是儲香館。因為是小孩瀆書的地方,為勉勵他們勤奮苦讀獲取露功名,“蟾宮折桂”,光宗耀祖,故借每年金秋桂雨飄香舉行鄉試的來由,命名為“儲香”待放,殷切希望自己的孩露子脫穎而出。城曲草堂、安樂國、還硯齋,樓上的補讀舊書樓、雙照樓作為宴客、休憩、讀書、詩畫的主要場所。草堂名取唐朝詩人李賀的詩:女牛渡天河,柳煙滿城曲,訴說園主夫婦如牛郎織女得三生緣相聚人間,園門前河埠頭上的依依楊柳柔情似水,柳絮綺麗如夢常在,園主對生活的知足略見一斑了,於是更毅然決然放棄名利場,鑽進溫柔鄉、“安樂國”,天上人間只在今朝矣。在盡頭的還硯齋清淨澹泊,“閒中覓伴書為上,身外無求睡最安”,乾嘉時期書法四大家之一的劉墉的題聯真是恰到好處。

雙照樓的茶社引入了城根的搖船和外護城河的汽笛,市民的行色和遠方朋友的音信,撇去道家王僧襦的思辯:道之所貴,空有兼志,行之所貴,真假雙照,在日月雙照的樓裡,園內外、心內外的感觸也融在一杯清茶裡了。整個建築基調一致,正如草堂裡的一副對聯所寫:臥石聽濤滿松色,開門看雨一片蕉聲,有聲有色的極致享受好像只有在自然的天籟裡精神的空靈裡才能得到。 也許大家會覺得疑惑的是,為什麼安樂國的地板和補讀舊書樓的樓板都是素面朝天沒上油漆?其實,原因在於木板都為杉木所制,有吸潮溼的作用,上漆後吸溼作用就被破壞了,所以保留原樣,反而古意盎然。第二,我們在這裡可以見到不少瓷畫座屏和掛屏,色澤清晰豔麗,不同於常見的大理石掛屏,也因為江南氣候潮溼,儲存紙質軸畫不易,其實人物山水為題材的制瓷業十分發達和流行,鑲上紅木或者銀杏木的 鏡框,成為新的室內牆面裝修的材料。第三,留心書畫的朋友可能已經注意到這裡儲存了很多乾嘉書畫名家的真跡。翁方綱、劉塘,粱同書、王文治書法四大家與園主家淵源很深,交情不淺,再望前走,筠廊的東側牆壁上還有一塊王文治的《掄元圖》石碑,主題以“立身固不必以科舉名重”與園林立意並行。

從城曲草堂沿筠廊南行,過望月亭、吾愛亭,到山水間。 剛才所走的路線完全以中央的黃石假山為視線轉移,遠近迂迴的過程把一座假山能呈現出的各種山 體姿態一一呈現出來丁。從草堂月臺前南望,黃石以橫向對壘,形成水平方向的曲線延展,山勢東高西低,西部形成一山谷,桃嶼成為主山的的餘脈,平緩漸止於藤花舫,在蹬道委蛇向上處,小塊黃石豎向漸次排列,愈上愈險,而間雜的樹木也都在低處修剪成向下搖曳的形態,直至峰頂全然傲視一切奮力刺向天空;轉到受月池端望月亭裡,“受月”池中月到波心顯其幽深,山峰因溪更顯其高聳,這時對岸的假山一副桀桀峻挺的樣子,縱向節理髮達異常臨深淵的懸崖峭壁,高遠莫測;如果順著池水由東北望西南,藤蘿野枝婆娑水面,卻生髮幽情;在從山水間水閣北望,中國山水畫的斧劈皴法清晰可辨,沿坡上蹬道,把絕壁、懸崖、峽谷、峰洞、山頂平臺等山脈的自然形態刻畫逼真。該山是涉園的遺物,傳為造園名家張南陽所作,代表了黃石假山的最高水平,與蘇州環秀山莊的湖石假山並稱蘇州假山之冠。 園中唯一的一座橋宛虹槓就在眼前,使人聯想起紅欄曲水的歡快,仁者仰止的故事。區別於平常所見的纖橋似的平梁飛虹,這是座高架橋;區別於其他的平靜委婉,這座橋多了一點臨淵嘯唱的志氣。 我們所在的這座水閣,淩水歇山建築,外牆塑有松鶴延年、柏鹿富貴的浮雕,內建有大型杞梓木“歲寒三友”落地罩,圓雕、透雕,刀法渾厚、筆力倉健,與醉翁之豪情、寄山水之逸趣融為一體,成為耦園的鎮園之寶。遙想當年沈秉成夫婦臨流照影,崑曲清唱,情動山水,恰似神仙美眷。 除了在佈局上的陰陽對應,雙照樓與山水間高低錯落、聽櫓樓與魁星閣成雙成對、吾愛亭與望月亭前突後退之外,在建築安排上,還顯示出園主對道教的濃厚興趣。這裡的“便靜宦”明顯地帶有道教色彩。宦,本指東北角,後通指角落,便靜直指虛境;而“魁星閣”本來就是祭祀文曲星的地方。 從這裡向西看,一帶樨廊錯落開有漏明花窗。它們的特別之處是建園的時代特徵造就的幾扇富有歐式風情的漏窗。一種是富有流動感的月過浮雲,中間一輪滿月,四周瑞雲奔湧,裝飾感很強;另外是出現了幾扇圓形的花窗,幾乎類似於哥特式建築門廊上的火焰式、玫瑰式的裝飾圖案,這種特徵肯定和歐風東漸關係密切,在這裡直接反映出來了。

沿樨廊折向中部,在向西花園,織簾老屋前,西花園以藏書樓、書房為特徵,突出書齋與庭院的有機結合。把整體環境以織簾老屋為中心,與東花園的山水遊賞體驗相區別,利用湖石的纖巧柔媚、古木的深沉濃蔭,創造出安寧、圓熟的胸壑山水,“風篁類長笛,流水為鳴琴”。在東花園載酒勝賞之後,西花園醉在精神的豐滿,也許間雜著露臺花街上瓶(平)升三戟(級)的仕途幻想,飄過東面“鶴壽”亭羽化登仙的酣夢。建築屬鴛鴦廳形式,根據季節、光線、溫度不同,夏秋在北廳,冬春在南廳。其北就是貫穿全園的走馬樓的西部,是園主的藏書樓,有一口古井,似與受月池相呼應。所以,綜觀全園,耦園的兩大主題――隱與愛相得益彰,總體對稱和細部處理結合完美。而且,園內的精緻並非完全的封閉。大家如果注意的話,可以看到在東;花園樨廊盡頭有耦園的私家碼頭,歷史上,拙政園、耦園的主人經常乘船來往,兩家風光一家賞。同時,在耦引的幾個角落都建有樓閣,牆外的風光與院內的風景相互連線,使耦園隱而知天下事,保持著江南人家的平常心在某種意義上講,耦園儼然是蘇州現存最具地域特色的古典園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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