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吃了什麼會逼氣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書法
  • 2022-12-22

動物吃了什麼會逼氣tanlei0082013-01-14

楚女不歸,

樓枕小河春水。

月孤明,風又起,杏花稀。

玉釵斜簪雲鬟重,裙上金縷鳳。

八行書,千里夢,雁南飛。

——溫庭筠•《酒泉子》

(一)

“——既然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就是

來自

要這個樣子欣賞才對啊……”

刻意壓低的聲音在黑暗中盪開,彷彿帶著陰溼的水氣。片刻前還散發著微弱青光的紙燈籠已被掐滅了燭火,飄零的殘煙愈發勾勒

360問答

出夜色的深黯。

新的奇妙

衛達講礎麼

光源慢慢浮現在寂靜中——

精並腳壓章失書

半月似的弧形攏著

一灣淡淡的水色,螢火的

波紋幽幽流動著,似乎

字種布佔汽述案劑承劃其

那曖昧不明的固體是由春冰雕琢而成,

隨時會化成透明的

月華消散不見。

“哦哦——這樣的質料和雕工……果然是從‘那裡’來的奇貨!”

農歲自組夜抗

“這可不是容易到手的東西,想要的主顧也不是一

緊還河景採志戰厚官表

家兩家……”飽含貪念的

顯測草身代木花功

語氣點到為止,繼之以敲擊破鼓般令人不舒服的低

愛處又息些簡維缺繼

笑聲。

“……等等……仔細一看,好像少了點東西啊……”驚歎的聲音裡忽然

接具藥帶

摻雜了疑慮。

對方的語調頓時變得不自然起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呵,呵,尊駕那不見天日的地

方,又哪裡會懂得鑑賞水中的……”

“閉嘴!你不要命了!怎麼敢說出來……”

呵斥的話還沒說完,語尾便被淹沒在更為

談沿確委進

響亮的大喊聲中:“那邊的是什麼人!?金吾巡夜!不許亂動!”

黑色

的疾風突然從平地卷

起,那異乎尋常的猛烈和迅捷簡直像逃命一般,甚至慌不擇路地撞向了對面燈火通明的佇列,猛地被分割成破

碎的霧氣,又在隊尾重新聚

攏成一團呼嘯而逝。

隊首受驚的紅鬃駿馬嘶叫著高高揚起了前蹄,險些把身上

的騎手掀下背來。他緊勒

韁繩大聲安撫著坐騎,頭上的玄

然長社著飛省氧

紗冠戴卻在起伏中甩脫下

糧感夜再願後技

來,露出一頭濃紅的亂髮。

“皇甫大人!沒事吧!?”都尉們擁上來七嘴八舌探問著,幾個人高舉著御製的紅紗

卷列收試越維懷千激

燈籠在四周巡睃著:“奇怪了,剛才明明看見銀安橋邊有兩個人影的……”

端華輕拍了拍驚魂稍定的坐騎,躍下馬來打量著昏暝的夜色——崇賢坊銀安橋附近,常有人偷鑽禁夜令的空子,

怎混業

聚集買賣些來路不甚明白的貨物,深夜開張,天

踐試紹走排磁材料

明即散,長安人俗稱為

“鬼市子”。金吾衛巡

夜時偶爾撞見,或者趕散,或者拿問,也沒什麼稀奇。只是剛才佇列前方那兩個

模糊的人影,跑得也

未免太快了些,簡直像憑空消失在夜色裡

層隨

……

橋頭的欄杆半掩在草叢

永越審夠

中,白色石料和蒼翠草色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不是月色,倒像深水裡隨漣漪折射

有區

的珠光。端華蹲下身撥開了亂草,試探著向光源伸出手去——指尖一涼,那託在手中的,原來是個三分像白玉,七分像水晶的長圓物件,被舉高了對著燈籠火把一照,半透明的芯子裡更像點燃了星輝,金紅的寶光有生命一般灼灼流轉。

“——怎麼看,都好像是個……硯臺?”端華打量了半天,狐疑地說出了聲。

“快看!這是那兩個傢伙丟下的東西嗎?”都尉在草叢中又有了新的發現,眾人隨著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扔著一隻熄滅的提燈,仔細看看,那青銅的把手和骨架雕工頗為精緻,湘黃的絲制燈罩上隱隱鏤著繁複的暗花,可想而知它的使用者必定是個富貴身家。燈旁還躺著一把撐開的黛色油紙傘,瞧上去倒是平平無奇。只是……

有人不禁笑出了聲:“今天可真是碰上怪人了!拿著個漂亮燈籠趕‘鬼市’也就算了,還打著把傘做什麼?——長安城已經一個多月不下雨了啊!”

巡夜的隊伍夾雜著笑語走遠了,陰翳的青色月光重新籠罩了橋頭。此時如果有哪位年輕的金吾衛士回過頭來,就會發現,那盞丟棄在雜草中的精美提燈,正用難以置信的速度朽爛下去,不過瞬息,斑駁蟲蝕的燈身就風化為灰白的粉末,隨著夜風湮沒在螢火草間。而那把傘,正慢慢從乾燥的紙傘面上滲出陰溼的水跡,青竹傘骨上,也漸漸佈滿了慘白的水鏽和鹽漬……

(二)

晚春時節的風,有陽光的顏色和深草的味道,懶洋洋地渡過重重樓閣,撩動著臨水的柳條。那形狀伶俐的葉子不時披拂過水麵,畫出零亂的波紋。正值一天中太陽最猛的午後時分,小小的池塘也沒帶來多少涼意,連水邊湖石上的青苔都有些乾涸的意思了。

“熱啊……為什麼會這麼熱……下場雨就好了啊!”

仰躺在柳蔭裡發出抱怨的,是一隻黑白相間的大花貓。它正在努力把身體嵌進樹幹與地面的夾角里,金黃的眼神渙散,立瞳早就收縮成了細細的兩道豎針。

池塘水面微微一動,好像有塊樹皮淺淺浮上了波心。偽裝良好的兩隻小眼睛和鼻孔鑲在“樹皮”上,無聲地破開水鏡向塘邊行進著,慢慢接近了花貓垂下池邊的長尾巴,張開長長的嘴巴往下一咬——

“喵呀!!”——又尖又長的慘叫聲響徹了水精閣小小的庭院。花貓從後腦到尾巴的毛都炸成了刺蝟,讓它看起來至少胖了一倍。它拖著溼淋淋的後腿飛躥到了樹上,扣緊了樹皮向池塘咆哮起來。

“瑟瑟!!說過多少次了不許玩我的尾巴!拉我到水裡更是禁忌!禁忌!”

青色的小鱷魚把頭擱在池邊,小眼睛巴噠巴噠地眨著,尾巴在身後輕輕擊打著水面,敲出一圈圈柔和的漣漪。花貓總算稍許平靜了點,一個轉身輕盈地落在池邊,一邊悻悻地嘟囔,一邊珍惜地抱著尾巴細細舔著:“沒用力也不行啦!雖然我很想下雨,但還是討厭水!身為貓族的驕傲真是跟你說不清楚……”

彷彿聽見了朱魚的絮叨,細小的雨珠忽然從天而降。青釉般的水面迅速披上了一層密密的轂紋,瞬間竟有了隔絕日光,煙水迷濛的幻像。但那不僅是雨而已……

就連站在岸邊的朱魚,都覺出了池水深處不同尋常的震顫,波紋不停變換著奇特的軌跡,而池塘上方的水汽隨之收縮和扭轉,聚集成了煙青色的小小云朵——這一切似乎發生在彈指之間,又似乎緩慢清晰,清晰得朱魚和瑟瑟同時看見,那來得異常迅疾的陣雨,正凝結為纖細的水流龍捲,一邊反射出碎晶般的日光,一邊被吸入到雲氣之中,旋轉著掠過水麵,向著日影淡薄的方向飄飛而去。

黑白花色的貓與暗青的小鱷對望了一眼,默契地行動起來——朱魚壓低了身子,緊追著飛逝的雨雲奔跑跳躍,像一抹黑色閃電的幻覺。瑟瑟則無聲地沉入了池塘,細長的身體消失的地方,留下一個若有若無,又深不見底的小小漩渦……

水精閣庭院的花木森鬱之中,隱沒著兩條抄手遊廊,交匯處正是一個天然的小涼廳。春夏夜間四面來風,是納涼觀月的好地方。此時正是春閒寂寂的午後時光,陽光斜斜打在聯成四扇的小畫屏上。屏面是整副的海藍石透雕,鏤著波浪魚紋的花樣,還細細用翡翠鑲嵌出逼真的水藻,光影一轉就像有水波瑩瑩流動,活脫一個小小的深海世界被安置在白晝的夢中。

當暗青的煙雲穿過陽光瀰漫而至,水藍的浮雕沾染了雨意,那盪漾流轉的感覺更加逼真,屏風的紫檀邊框幾乎再也限制不了盈盈欲下的幻之波浪……翠色鮮潤的水草忽然向兩邊擺開,屏面浮起了真實的漣漪,碧綠衣裙的小女孩靈巧地分開水波躍到了地上,並未潑灑出一點水滴,而在煙靄消散的瞬間,屏風又恢復了清朗的玉質。

一道黑影飛掠進了涼廳,差點和綠衣雙鬟的女孩撞個滿懷。貓兒靈敏地轉身一縱,在空中伸長的手腳幻化成了人類少年的修長肢體。圈回手掌輕舔了舔,朱魚轉著金色的大眼睛四下打量著:“那朵水雲是到這裡就消失了吧?那到底是什麼?瑟瑟你抄近路過來也沒有逮住它?”

瑟瑟舉起小小的手指,方向正是小廳中心的四聯畫屏。

蔚藍晶石雕出的水面平靜堅硬,而陽光穿過晶體投射到地面上的,卻是粼粼閃動的波光,不斷組合成飄搖眩目的圖案,一道清晰的陰影,正從倒映的水波中溯游而過,倏忽間已經掠向了畫屏的邊框。

三)

朱魚一步跳過去想看個仔細,一雙好似水中黑曜石的眼神,忽然在碧浪和水藻之間一閃。

“什……什麼啊……”貓少年努力剋制著對水的厭憎,舉起漂浮著淡淡靈力的手指拂開了礙事的水草,形狀優美的卷草紋躲避似的向兩邊展開,晶瑩得好像海中寶石的容顏驚鴻一現,又飛快地退回了屏風的陰影之中。

“……你,你是哪裡的妖怪,不要吃掉我……”

朱魚終於看清楚蹲在屏風背面的小東西時,她正一邊小心地收起裙角,不讓它超出陰影的覆蓋範圍,一邊發出細細哭腔的請求。

朱魚眯起了秀美中帶著煞氣的金眼睛,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那是個小巧得好像珍珠的女孩子,玲瓏清妍的眉目和櫻唇,一絲不苟地繫著白色重紗的高腰襦裙,裙襬卻是橘紅混合了淺緋的嬌柔色澤,輕煙般交疊散落著。

難道是因為靠近海水浮雕的關係?那女孩散發著對於貓兒來說格外甜美的水族的氣息……“吃掉”?聽起來似乎不錯呢——油煎,清蒸,紅燒,其實我呢最喜歡的還是糖醋……朱魚恍恍惚惚地露出了四顆尖牙一閃的“貓笑”……

“啪!”

小小手掌同時拍上兩頰的脆響,讓朱魚的目光重新對準了焦距,隨即惱羞成怒地大叫起來:“幹,幹嘛?小豆子鱷魚也敢打貓?還有沒有王法了!?”

瑟瑟一臉義憤填膺隔在朱魚和小女孩中間,貓少年不用費太大力氣就可以破譯出鱷魚淑女眼神的訊息:“你敢吃魚就來試試來啊欺負小孩子還算男子漢嗎看我告訴綠眼睛的扣你的工錢喲……”

“……是,是她先說我是‘妖怪’的……”朱魚虛弱地試圖辯解。

“你本來就是吧!”瑟瑟又丟來一支兇惡的眼神之箭,轉過身拉起了紅裙女孩的小手。離開了屏風的遮擋,這女孩依舊帶著雨滴般的沁涼感,好像陽光落在她身上都成了水晶的淡薄影子。

瑟瑟的接近似乎讓女孩安心了不少,漂亮的黑眼睛四處打量著春暮的庭院,小聲問著:“這是什麼地方?”

“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和來處比較禮貌吧?家裡大人難道沒教給你出門作客的規矩嗎?”朱魚悻悻地一笑,眼裡卻有小小的火花一閃——“名字”是精怪之國至關重要的契約之力,也是隻有親近之人才能託付的秘密,不管怎樣先試探一下這小傢伙的來歷,如果不說就證明她必然居心叵測,萬一安碧城將來要追究我看守門戶不嚴,我也可以說是敵軍太狡詐而友軍不配合……

“……櫻錦。我的名字。”

…………果,果然是新手妖怪!

沒看見朱魚哭笑不得的表情,名為“櫻錦”的小姑娘怯怯地捉緊了瑟瑟的衣袖,求助似地說下去:“我本來一直在等著殿下的召喚的…可不知為什麼在一個又冷又黑的地方醒過來,好害怕啊……只想快點躲到有海水的地方,一睜開眼就在這裡了……”

瑟瑟的身子明顯地搖晃了一下。

(殿下!她說殿下!難道‘那個人’除了我還,還喜歡別人……?)

瑟瑟的表情好像馬上就要垮掉,漂亮的淚珠我見猶憐——如果沒有臉頰邊突然浮現出的綠色鱗甲的話……剛恢復一點元氣的櫻錦嚇得又開始往後退縮。

朱魚長嘆一聲按住了瑟瑟的肩,聲調語重心長:“瑟瑟啊,就算是妖怪,沒常識也就等於沒前途啊——世上不是隻有你那位‘殿下’的,這小丫頭十有八九跟那個書呆子沒關係,很明顯她是水中的眷族……”

(……可我也是啊……)

瑟瑟伸手捏著櫻錦小小的丫髻往兩邊輕扯著,鬱悶地嘟起了嘴巴。

(明明是我比較漂亮嘛……)

“……這,這到底是什麼沒頭沒腦的‘女人的戰爭’啊……”如果朱魚是以貓的形態存在,恐怕早已塌下耳朵踮著小碎步逃走了,但作為此時惟一有理性有擔當的男子漢(自評),貓少年還是決定要重拾作為屋主(暫時)的尊嚴。

“別扯了!小姑娘快被你欺負哭了!”——左手拉開狐疑中的瑟瑟。

“叩,叩,叩”——前面店堂傳來了不緩不急,規律的敲門聲。

“我說,別哭了,鼻涕擦一擦……我和她都不會吃掉你的……要吃糖嗎?”——右手安撫地拍拍櫻錦的頭。

“叩,叩,叩”——敲門聲耐心地持續著。

“好吵!!不知道後邊正忙著嗎?!要買什麼進來挑就好啦!”貓少年向著店門的方向大吼一聲。

“——那麼,我可就如您所願,進來自己挑了。”一個平板的語調悠悠地回答。音量並不大,卻奇怪地穿過了店堂,折進了後廊,一直傳到涼廳的上空。話語裡帶著薄薄的寒意,還有……黑暗的質地。好像冰涼的夜色正沿著看不見的脈絡流動而來。

猛地驚覺了自己的不謹慎,朱魚有點慌亂地皺起了小巧的鼻子:被兩個丫頭攪得心一亂,居然忘記了重要的“規則”——人類世界開門迎客的習慣說辭,同時也是一種解除禁制的語言之契,應聲進門的是普通客人還好,如果是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彼方來賓……

(四)

“……還好還好,看來是個沒什麼出奇的客人……”

朱魚從繡著海獸葡萄紋的簾子縫裡露出一隻眼睛,打量了店堂半晌,終於回頭向兩個小女孩比了個“安全”的手勢。“好好在這裡呆一會兒,我先去打發這個客人……”。

掀開了繡簾,朱魚儀態端雅地走進了前堂,頷首為禮的姿態也帶著貓科生物特有的流暢輕盈:“這位客人,敢問有中意的東西嗎?為了慶祝三月三的上巳節,我們水精閣有三天的折扣期,您看這邊的一組前朝銅鏡,舞樂紋、花草紋、聯珠紋、龍鳳紋都有,最低可以打到六五折哦~”

站在房間正中的來客沉默地微笑了一下。眼光並沒落到那一排精美的青銅鏡上。

“就算安碧城親自接待,風度也不可能比我更瀟灑啦~”正在小小得意的朱魚接收到客人的冷淡迴應,大大地掃了興致,只好清清喉嚨補救兩句:“……那個,您自己挑挑看吧,我們新進的一批玉器也挺不錯的……”一邊意興闌珊地打量著這位不愛說話的客人。

——還真是,不太好形容呢……因為他實在是太普通啦!黑色的軟腳穙頭,黑色的圓領長袍,眉眼平淡得好像一捧熱水就能洗掉。連雙手攏在長袖裡的姿態都是那麼平凡無奇,完全就是個沒什麼“特徵”可言的碌碌庸人。

安碧城親傳的“根據客人衣著神態判斷消費水平購買需求”的功夫似乎派不上用場呢……朱魚心裡悄悄嘀咕著。不過,總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一樣……哪兒不一樣呢?是客人那蒼白模糊的表情,還是毫無存在感的奇怪“存在”呢……

“是這樣——我啊,想要挑一塊硯臺。”

片刻寂靜之後,客人低低地開了口,聲調就如他的外觀一樣平板毫無頓挫。

“硯臺是嗎?文房用品在這邊——”朱魚又提起了精神,引著客人向多寶格的一側看過來。“您是喜歡瓷硯還是石硯?這個是仿六朝樣式燒製的青瓷三足硯,釉色很漂亮喲~這個是端溪石磨成的鳳池硯,您看墨池這裡的一對綠石眼像不像兩顆珍珠?名貴又可愛吧……”

又冷又平的聲音忽然打斷了朱魚的解說。

“其實我想要的,是一塊玉石的硯臺啊。”

貓少年背對著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樣看起來平平無奇老實巴交的路人,居然也是個豪奢擺闊的紈絝之輩?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呢……雖說送上門的冤大頭不敲白不敲,但還是基於一點點稀薄的職業良心,稍微提醒一句吧……

“我們店裡呢,倒是有青玉的海水螭紋硯,白玉的桃形硯,還有整塊翡翠料的蕉葉硯。不過客人您要知道,硯臺要論實用,還是山石、澄泥的材質更能滋潤筆墨,玉硯雖然美麗,但也只能做為文房的擺設而存在呢……”

“是誰說——我要這些凡品呢?”朱魚沒有回頭卻不由自主一個冷戰——客人的語調沒有變,質地卻變了。那彷彿在冬夜裡浸了三天的寒意,正在店堂的空氣裡伸展著枝蔓。

“我要的硯臺,不就藏在這裡嗎?小哥為什麼不說實話呢?還是說——撒謊才是貓妖的天性?”

(五)

朱魚猛地回過頭,視野中的一切都古怪地盪漾起來——透過長窗,在青磚地上折射出金砂般反照的陽光消失了,從如意花紋的窗格子裡向外看去,只有一片滯重的黑暗。而以那黑衣的客人為圓心,細細的冰屑正向四面八方蔓延著,像冰之蜘蛛正在張開毛骨悚然的觸腳。

“你是什麼人!!要幹什麼!?”朱魚強壓下瞬間的惶懼低喝出聲。心裡千迴百轉地飛掠著念頭:“怎麼辦怎麼辦真把‘不是人’的東西放進來了!可剛剛完全沒感覺到靈力的氣息啊?難道是來搶劫的?話說回來難道我大顯身手力挽狂瀾的時候到了?”

“如果還不肯拿出來,我只好自己挑了——”黑衣人依然保持著細眉細眼的微笑,攏著雙手往通向後堂的小門走去,隨著他的接近,精美的玫瑰色繡簾好像突然遭到了時光的洗劫,迅速衰朽成絲絲縷縷的布條碎屑,紙灰一般消失無蹤,露出了簾後無所遁形的兩個小女孩子——櫻錦和瑟瑟也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呆了,怔怔地看著黑衣人古怪地飄浮過來。

黑衣人死氣沉沉的眼中閃出一點光芒,第一次從袖中伸出了手——灰綠枯乾,像老樹死魅一般的手,毫不遲疑地向櫻錦抓了過去。

“你也適可而止一點!不知道那裡是‘客人止步’的地方嗎?!”飽含怒意的大喝聲隨著凌厲的小小旋風奔襲而來,罡風像無形的利刃掠過,狠狠切斷了那隻瘦骨嶙峋的手腕,繼續向裹著黑袍的身體飛捲過去,瞬間就將其分割得七零八落。

——並沒有一滴血跡灑出,被風之刃切碎的身體倏地化作了焦黑的粉末,曳著長長的煙尾紛飛四散,在空中重新聚攏成黑袍的形態,向著風來的方向詭秘地一笑:“風系的法術嗎?小公子的靈力程度比我想像的要高呢……”

朱魚的輪廓已不再是人類的少年,向後扯開的嘴角露出了尖尖的獠牙,向地上伏倒的矯捷四肢顯出攻擊的姿態。身旁翻卷著一股股氣流旋風,雪白毛皮上的黑色斑紋正隨不同的風向改變著排列紋路——努力維持著操縱山間之風的神獸白虎的形態,朱魚向著一擊未能奏效的對手發出威懾的低吼聲。小心移動著利爪,計算著下一次攻擊的角度。

——黑衣裹挾著魅影的客人飛快旋轉起來,像一道噩夢匯成的煙柱,黑色布料的碎片猶如朽葉般飛散風化,四散飄落。 黑霧徹底崩散後露出的形體,讓朱魚猛地抿起雙耳向後退去——路人般平凡的來客不見了,店堂中盤踞著一條巨大的蛇類。

尾巴捲曲起來,一半直立的身體也有一人多高。然而,似乎沒有辦法判斷它的種類呢……因為,那只是一具蛇形的白骨。三角形的顱骨上點著兩顆青色的闇火之瞳,沒有蛇信子,代之以冰冷瘴氣的銀色吐息。散發著慘白光澤的一節節骨塊連綴成長長的身體,移動的姿態卻又帶著爬行動物特有的柔軟黏膩感。

白骨之蛇慢慢蜿蜒遊動起來,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結冰的寒冷印痕。朱魚的風刃不斷穿過它骨節的空隙,骨頭與骨頭被風力激盪著,挫出一陣陣令人牙酸的尖銳響聲,卻總是迅速又怪異地回到骨節的序列中來,繼續扭動前行,似乎有根看不見的靈力之線連線著細碎的蛇骨。

蛇骨越遊越近,朱魚幾乎能看到蒼白的頜骨上下分開,露出兩顆尖厲的毒牙……好,好像中了古怪的定身咒語,動不了啊……

一道碧青的光紋忽然從白骨的尾部炸開,原來是瑟瑟不知什麼時候現出了鱷魚的形態,悄悄潛近了巨大蛇骨,一口咬在它疏於防備的尾部。綠色的水之靈力似乎破壞了蛇骨的結構,骨節咯咯響著一陣狂亂的扭曲,終於簌簌抖動著崩散塌落下來,淒厲地嘯叫旋轉著化為灰白的粉末。骸骨的砂塵又迅速凝結成黑衣人的形像——只是淡白如面具的臉上第一次染上了慘青的惱怒煞氣。

眉目間忽然結出一層冰霜的痕跡,黑衣人向瑟瑟的方向伸出手去,動作快得讓人沒法看清。瑟瑟倉促間在身前展開的水之障壁被他乾枯的手指一觸,剎那間變成了薄薄的綠色冰壁,紛紛碎裂掉落下去。

“瑟瑟快跑!!”朱魚大叫著衝上前去——卻不得不退回原地,從齒間發出憤恨不甘的低鳴聲。黑衣人的五指已扣在瑟瑟的脖子上,被他手指按下的地方,細細的綠色冰線正像藤蔓一樣往上沿伸。片刻間瑟瑟嬌小的臉龐就被敷上了一層薄霜。

“再不乖一點交出硯臺,我就要拿走小姑娘這對漂亮的眼睛哦……”黑衣人冷笑著伸出了一隻尖利的青灰色指甲。

“……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什麼硯臺!你,你先放下她,我們慢慢商量好不好?其實我只是個小夥計啦……不如等店主回來再計較?”

朱魚變回了少年的模樣,一邊強擠出友好的微笑,一邊慢慢後退著表示無害的姿態。只是他心知肚明,自己的後頸正滲著冰冷的汗水——這黑衣的煞星不像妖怪,不像精魅,感受不到他身上的靈力卻又無懈可擊,他到底是對‘硯臺’有什麼執念啊?或者說,那是對‘櫻錦’的執念?……等等……櫻錦哪裡去了?

朱魚繼續僵硬地微笑著,疑惑的金色眼神正和瑟瑟對上。瑟瑟艱難地轉著頭,在陰雲和黑霧的包圍中努力呼吸著,忽然飛快地向朱魚眨了一下眼睛。

這個小動作僥倖逃過了黑衣人的監視,他正眯著眼睛環視著店堂,已經有一多半器物珍寶結了僵冷的白霜,黯淡無光地散亂在地上。

“僱用貓妖和鱷魚怪當‘小夥計’的店?水精閣還真是個了不得的地方……”

黑衣人的慨嘆還沒結束,那已經被不自然的黑暗遮蔽的格子窗外,忽然響起了一個不緊不慢,悠悠閒閒的聲音:“店裡有人嗎?我來接瑟瑟回家了。進來了哦~”

(未完待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