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都在渴望一個擁抱的人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動漫
  • 2023-02-01

一輩子都在渴望一個擁抱的人冰藕不知天下知4475 2022-07-18

下了地鐵,尹嵐不小心撞上一個男人,檔案撒滿地。被撞的人也幫著彎腰把檔案一張張撿起來,當他把撿起的紙張全部交到尹嵐手中就離開,倉促得連尹嵐要開口說謝謝的時間都不給。尹嵐若有所思看著離去之人的背影,黑色T恤,黑色休閒短褲,黑色雙肩包,黑色的球鞋。

尹嵐走出地鐵站,如往常一樣,人來人往,三兩結隊。車輛經過的聲音,人們交談的聲音,人們行走中物品碰觸摩擦的聲音,街邊歌手吉他彈唱的聲音,誰都在按著自己的節奏生活,世界是如此的無情而嘈雜。尹嵐習慣性戴上耳機,音樂起,一秒進入音樂裡所描述的那個世界。好了,尹嵐仿若罩上了無形的金鐘罩,有了勇氣,一步步走回家。

尹嵐拿出鑰匙打開出租屋的大門,裡邊一片漆黑,看來室友還沒回來。尹嵐開啟客廳的燈,換了鞋,腳不離地拖著鞋走回自己的房間。她開啟房間的燈,放好手中的包和檔案,關上門,關了燈,坐在床的邊緣,往後躺下。

房間的門被推開,有人按下燈的開關,整個房間刷的明亮了。“怎麼一個大活人在房間裡也不開燈?”媽媽順手關了門,坐到床的邊緣,小尹嵐的身邊,往後躺,學著女兒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個人怎麼能罵出那麼難聽的話,一遇到事情就發狂,就罵人就砸東西,然後第二天就像沒事人一樣找回你說話,難道你爸他就不知道什麼是尊重人,別人會恨他嗎?”媽媽不停自顧自的說著,也不需要小尹嵐的迴應,只是話語斷斷續續,不知不覺帶出了哭嗆。小尹嵐扭頭看向媽媽,媽媽鼻子紅紅的,拿著紙巾擦眼淚。

大人哭的樣子似曾相識,小尹嵐想起來她在更小的時候見過爸爸哭,沒人知道,只有她看到了。那天臥室裡,媽媽和幾個親戚在談論爸爸昨天干的一件蠢事,笑得很歡。爸爸不出聲躺在床上,一隻手臂附在眼上,像在睡覺。小尹嵐拉開爸爸的手,爸爸和媽媽此刻的模樣相似,臉上都是水。當時的她並不明白爸爸為什麼會這麼奇怪,只感覺自己做了件錯事,默契的不再打擾爸爸,退到一邊自己和自己玩。隨著年齡增長,尹嵐覺得爸爸應該比媽媽更脆弱,他能體會到媽媽的傷心,可是面對複雜的事情,他就是會條件反射的發狂罵人砸東西,出口各種難聽粗鄙的髒話,也許在他很小無法保護自己的時候遇到事情別人這樣做了,事情得到解決,然後他學了去,這就成了他唯一的反應方式。尹嵐並不打算體諒父親的無奈,因為在他看到家人的痛苦後,他依然向情緒妥協,選擇了傷害家人的方式去表達自己的無奈。但她也不打算體諒自己的母親,因為是她的一味忍讓與服從慣出了父親的任性,明明可以溝通,說出的話永遠是:“除了忍,我又能怎樣,不全都是為了你。”所以全家人,尹嵐最不能原諒的人是自己,是她讓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在痛苦中無限迴圈,而她也是全世界最沒有資格不體諒父母的人。

因為父母工作繁忙,上完小學,尹嵐的中學時光全都在住校裡度過。青春期的孩子們並不是那麼的理性,更多是順著荷爾蒙去過活的。這個時期的女孩子開始學會了打扮,男孩子們開始有意識的跟在更漂亮的女孩子身後轉悠。尹嵐照過鏡子,自己面板黑,身形很符合這年齡長身體的特徵,沒有女孩子的纖瘦,而是微胖。不會打扮,爸媽也沒給自己很多的零花錢去買衣服和拉直頭髮,她發現在人群裡,自己不僅不受關注,甚至是被人厭惡的,她看得出男孩子們不太願意靠近自己,更不會有一丁點的肢體接觸;而女孩子眼裡自己是個無趣的怪人,自己出現,所有的談話就會停止。所以尹嵐開始學會了獨處,她不需要成群結隊,不需要別人的靠近,自己去飯堂打飯,自己去圖書館看書打發時間,自己去足球場跑步,為了避開大家使用廁所的時間,故意自習很晚再自己走回宿舍。她在人多的地方會害怕,因為總覺得周圍人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在宿舍儘可能不說話,即使話已經到了喉頭還是憋回去,就像從來不曾在這個地方存在過。這是她讓自己在有人的地方感到自在的技能。

慢慢她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不打擾到別人,自己也不被別人的節奏打擾。可是尹嵐卻也是矛盾的,她會主動去打擾那些同齡人都不太理會的長輩,比如初來中國教不好的外教,體育室裡管理體育器材老被欺負的老爺爺,還有不曾被學生喜歡的生活老師。她有過在感冒後不停打噴嚏,藉著病大哭一場,一路肆無忌憚哭著走去醫務室找醫生。醫生看到哭得不像樣的小姑娘,嚇得趕忙安慰:“彆著急,跟我說說怎麼了,我立馬帶你去醫院。”而眼前的小姑娘只是一個勁的說:“難受,我難受,我很難受,是真的難受……但不用去醫院。”因為,她知道,自己只是得了場小感冒。初中三年,尹嵐會以各種摔傷、感冒、拉肚子往醫務室去,頻率之高無人可比。

三年裡,尹嵐與自己的同學都不太熟,所以她常說自己是一個沒有青春的人,她不太能體會所謂友誼的珍貴。

畢業後,尹嵐無意翻開自己上學時寫的日記本,在最後一頁竟然有人給她留了言:“你說周圍的人都很冷漠,你選擇自己一個人待著。可你有沒有想過,當你拒絕與別人接觸時,這份拒絕別人是可以感受得到的。願你在未開的日子裡,敢走出去和人接觸,也擁有知心的朋友。”尹嵐認得這個字跡,是班裡最調皮但很受歡迎的大姐大。

尹嵐大學畢業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住回了家裡。在找工作只待家裡的日子裡,爸爸常問她:“你可以告訴我,你上大學到底有什麼用嗎?”尹嵐越大越感受到爸爸的控制慾是有多強,他無法接受新的或自己認知已外的事物,他不僅限制自己甚至還不自覺的限制自己周圍的人。媽媽出去娛樂是會被罵得很慘的,慢慢的媽媽的圈子裡只剩下爸爸。尹嵐想爸爸也許是害怕媽媽有了自己的圈子不再依賴他,會拋棄他,他就以各種發脾氣去限制母親的自由。爸爸是脆弱的,尹嵐從小就知道,可是這種封鎖卻常常壓得人喘不過氣。爸爸說的話,很容易讓尹嵐感到絕望。當尹嵐要出去上培養興趣愛好的課,爸爸很認真的問她:“告訴我,你去上這個賺不到一分錢的課有什麼意義,而你本來也不是這塊料,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尹嵐絕望得繃緊了全身每一根神經,儘可能冷靜的反問父親:“那請你告訴我,下了班哪也不去,和你一樣坐著看電視就很有意義嗎?我不干涉你的選擇,大家都是在打發時間,請你也別干涉我的選擇。”

最終當爸爸吵不過尹嵐,拿起東西砸向尹嵐,“啪。”力道不重,但的確不差分毫的砸到了尹嵐的腿上。尹嵐的控制力也到了臨界點。她撿起爸爸拿來砸自己的水壺,使勁往地上砸,發了瘋紅了眼,看到東西就抓起砸,當著父母的面。砸得越來越狠,她慢慢意識到上了年紀的二老看著自己,從她開始砸東西時,就沒再發出半點聲音,整個空間裡,三個人,兩個老人家嚇得不出聲,只有自己像個暴君在張牙舞爪。尹嵐有些手抖的放下抓在手裡的東西,無措的避開二老的注視,彎下腰去收拾自己砸了的東西:“你是我爸,我不會砸你。但是你看砸東西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也能做不是嗎?可是砸了又能起什麼作用,還不是要自己去收拾,爛了還得掏錢去買新的,多不值啊。以後遇到事情,別發脾氣,我們好好溝通行不?因為即使你第二天重新找回被你罵的人,被傷害的人就像木板上釘了釘子,拔了釘,小窟窿還是在的,儘管她們從來不說。”尹嵐撿完所有的東西,看到剛剛還盛氣凌人的爸爸現在扭過頭不說話不看她,她感覺自己欺負了自己的爸爸。她嘆了口氣,“爸,你都多大了,以後管管自己吧,我是你女兒,你做什麼,我就會學什麼,人之間是會相互影響的。”

從那天之後,尹嵐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個可怕的人,不知不覺她似乎被自己的父親同化了。她已經累到沒法再為這段關係去再做什麼努力,她也拒絕去做努力,因為她發現製造傷害的人從未想過要改變什麼,想要改變一個人是一件又難又愚蠢的事情,而她更無法接受自己成為第二個施暴者,所以她還是選擇了逃避,搬出了家。

隨著年齡的增長,看著身邊人的出雙入對,韓劇裡的誇張渲染,興許是自己獨立生活的日子太滋潤,她好了傷疤忘了疼。尹嵐開始好奇並渴望去嘗試被人喜愛無條件關注的滋味。從未談過戀愛的她很單純,以為感情很簡單的,以為就是兩個人看對眼,然後喜歡上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了。

她開始躍躍欲試,朋友聚會遇上一個瞧對眼的人,她真實感覺到對方並不排斥自己。她看好了目標,可她依然沒有勇氣去靠近對方,直至她跟完整個朋友圈的人說自己要去追喜歡的人,她才踏出第一步,加了對方微信,說了句:“你好,還記得我嗎?”

她並不知道要如何與人相處,別人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翻遍對方的朋友圈,天天騷擾對方,一廂情願的發洩了自己所有的熱情,最終逼得對方把自己刪除,對方刪除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別再喊我的名字,噁心。”

尹嵐雙手捧著手機,愣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可還是顫抖著給對方發了句:“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我只是喜歡你,如果你願意教我怎麼和你相處,我願意去學。”可是螢幕卻出現資訊沒被髮出的紅色感嘆號,並被告知你還不是對方好友。

尹嵐對此不知所措,她感覺一瞬間自己全身的血像被抽乾一樣,一點力都沒有。她記得,她跟朋友說自己有在努力的學怎麼和異性去正常的相處,有留意去觀察。朋友很好笑的反問她:“談戀愛這種事情需要學的嗎?”

她困惑,她不學不會,她學也就換回“噁心”兩個字,她喃喃自語:“我不喜歡這種疼痛感。”

友情,愛情,親情,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慾的情感成本真的太高了。

可說也奇怪,和心碎一起來的,還有終於不用主動與人打交道的如釋重負。

年齡還在不斷往上蹭,周圍的人不僅僅是成雙入對,還是進了婚姻殿堂,有了娃。尹嵐又很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媽媽給她相親,她去了,有鐘意的也有不鐘意的,可通通都在第一次見面後就被尹嵐斬斷了後面所有的可能。有天她在書上看到這麼一句話:“愛情是上帝對親情缺失之人的補償,讓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有了新家。”於是又一次相親,她給了陌生的兩個年輕人有了繼續發展的可能性。對方是個內向但體貼的男生。男生為了給彼此製造更多的相處機會,變著法子約尹嵐出去。當一次聊天中聽到尹嵐說自己天生體寒,第二天竟然就拿著保溫壺出現在了尹嵐樓下,並告知保溫壺裡是跟學醫的朋友打聽來調體寒的方子。但看到就這麼光明正大出現在自己樓下的男生,尹嵐不是感動,是恐懼是有壓迫感,是一直只有自己的小世界被外人沒禮貌的闖入,是某種爸爸身上有的影子。尹嵐並不喜歡鬧騰的社交,可是男生總會笑得很陽光問她是否願意和他一起去朋友的聚會;尹嵐很慢熱,對陌生人的快速靠近是不適應的,可男生無時無刻都熱情的表現出讓我們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尹嵐從男生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初一股腦追求別人,從未考慮過別人要什麼的影子,男生把自己曾做過的事一件不落的全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在一點點體會當初對方出於禮貌的敷衍到無法忍受的爆發的過程。原來自己當時的心碎也不過是一場只感動了自己的無理取鬧。

尹嵐明白了,雖然她一點也不想想明白。這就好像你喜歡吃榴蓮,別人卻說榴蓮臭,只會給你塞蘋果吃。有時候你得承認一個喜歡榴蓮和一個不喜歡榴蓮的人沒可能在一起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原來人一輩子不僅要喜歡一個人,還要重複去喜歡好幾個人,要重複跟不同人說你好,然後再揮手再見。也許最後能擁抱的不會是最喜歡的那一個,能匹配到最舒服的那一位已是幸運。

最後尹嵐發了條不要再有聯絡的資訊給男生,沒有任何的解釋,也不刪除男生微信,就像消失一樣,不再給男生任何迴應。

尹嵐從此拒絕了所有親戚朋友以相親為目的與陌生人的見面。因為她因為太在乎外人對自己的看法很容易被不友好的人傷害,並且在不知不覺中,很容易傷害到抱著善意努力要靠近自己的人。

可說起也奇怪,隨著內疚一同前來的還有莫名的恐懼,她害怕陌生人靠近自己。當陌生人主動跟她說一句話,她會想,我該回話嗎,也許對方只是出於禮貌隨口的發問,並非真想與你交談。我要一直笑嗎,可是會很累。我不說話會冷場嗎,可我的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可以不笑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和你呆一塊,各幹各的事嗎?你會因此覺得我是個怪人嗎?可是,這才是真正讓我感到舒服的方式啊……

很多人不害怕冷漠的人,唯獨害怕對自己好的人,因為當友好的人靠近時——他們會不知所措。

尹嵐不太捨得給自己買太貴的衣服,太好的化妝品,但是她會捨得砸錢給自己購置能提高生活情趣的小玩意兒。她是個粗糙的女孩,卻要求自己活得精緻。

為了聽音樂她給自己買了臺boss的小音響,不久又給自己配了臺投影儀。下了班,關上門,暗了燈,房間就是她待多久都不會膩的秘密花園。

她經常下了一部電影看完就刪,但有部電影,從她上大學到工作都沒有刪,不是因為太愛,而是因為從未耐得下心把電影看完,而這部電影就是《Once》。她不算是個太有耐心的人,她無法理解彈幕裡的人常說的“二刷”、“三刷”是什麼概念,但當她拒絕所有的相親後,她偶然再翻出這部電影出來看,竟然把電影看完了,還在很多個晚上,關著燈躺床上,用投影儀播了一遍又一遍。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脈,在某天,她莫名其妙看懂了一部她不曾看得下去的電影。

她很喜歡女主角拉著吸塵器帶著男主角去到可以免費練琴的樂器店,然後鼓勵男主角吉他彈唱,並在最後彈鋼琴和男主角來了場完美的合唱的情節;她會反覆拉看,女主角因為CD機沒電,大半夜偷拿女兒的存錢罐裡的硬幣去小商店買電池,然後回家途中為男主角的伴奏填好了詞,一路唱回去的片段。電影裡有某種她從未體會過的悸動,有同類人之間說不通道不明的火花。她憧憬自己也能有一段與人靈魂共鳴的經歷。於是乎,尹嵐又一次好了傷疤忘了疼。

晚上8點,尹嵐剛下班。每天重複擠地鐵,尹嵐不累,只是習慣了雙眼放空很是無神。在向下執行的的扶梯上,尹嵐空洞的雙眼泛起一絲光,有一個男人莫名吸引到了她。那個男人留著清爽的短髮,面無表情,穿著純黑的T恤,純黑的休閒短褲,純黑的球鞋,揹著純黑色的雙肩包,沒有任何原因,於人來人往之中,尹嵐就是注意到了他。

尹嵐沒有特意跟著吸引她注意力的人,只是在她下了扶梯,走到自己等地鐵的位置,眼前的那片玻璃門反射出那個男人的模樣。尹嵐狀似不經意扭頭看向隔著好幾個人與自己站在同一水平面在等同一班地鐵的男人。他外露的手臂和小腿面向自己的一側蜿蜒佈滿猙獰的燒傷留下的疤痕。男人雙手插口袋,毫不在意自己的傷疤外露出來,可是卻與周圍人都隔了一定的距離。尹嵐能感受到這男人真正的情緒,她能透過表象看到一個與人群格格不入的人的本質。不是因為她有超能力,而是,他們可能是一類人。

地鐵來了,男人隱沒在人群裡。到站,從地鐵上下來,男人又一次出現在了尹嵐前方,他們在同一站下了地鐵。尹嵐興奮的猜想這些巧合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需要為這些巧合去做些什麼。她碰到了同類,她也會有一段靈魂共鳴,自己往後的生活就有些許改變,今天是一個美好的日子。

尹嵐小步快跑,一連超過好幾個行人,在男人身後放慢了腳步。她紅了耳根還是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低下頭,裝作不經意走向男人,輕輕撞上,並在兩人碰上的一刻,故意撒手,讓檔案掉落了一地。

“不好意思……”尹嵐立刻道歉,蹲下埋頭撿檔案。余光中,尹嵐看到黑色球鞋的主人也一聲不吭彎腰撿檔案,尹嵐勾起了嘴角。

男人直起腰,尹嵐站起身,兩人面對面。男人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尹嵐,尹嵐接過,男人躲避尹嵐的注視,碰到尹嵐的手立刻慌張縮回,沒說一句話,甚至不讓尹嵐道謝的時間,倉促離開。

尹嵐看向男人離開的方向,她懂他,她看得懂他的不安,他和她是同類,所以當陌生人靠近,他們都有同樣的反應——逃避,逃得越遠越好。

尹嵐等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才挪了腳步去往同一個離開地鐵站的方向。她戴上耳機,面無表情,彷彿從來沒有過同類的偶遇,一如之前千百個毫無波瀾的下班後的夜晚。

地鐵站的出口,有人戴著耳機走進地鐵站,有人低著頭玩手機走出地鐵站,有人不戴耳機不玩手機坐在路邊看人來人往。不遠處,還有人談著吉他,獨自唱著《遇見》——

“陰天,傍晚,車窗外

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愛要轉幾個彎才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尹嵐回到家,又一次用投影儀播放了《Once》。她把電影快進到了,男主角為修吸塵器帶女主角回家,並一連問了幾次女主角是否要在今晚留下來的時間段。尹嵐把電影畫面暫停在了,女主角拒絕並要求離開,男主角解釋“我只是孤單太久”的畫面。

尹嵐看著電影螢幕,發呆了很久。

她問自己:“其實會孤獨,求陪伴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對吧?”

她回答自己:“孤獨是人的常態,而世界上不止你一個人被孤獨折磨過。”

她對自己說:“謝謝你。”

她回覆自己:“不客氣。”

無數個晚上,尹嵐就這樣在小房間裡自己與自己說話,再正常不過。

尹嵐三十歲生日,爸媽在家裡請親戚朋友過來幫她慶祝。尹嵐在吹蠟燭前許願:“今年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在親朋好友的鼓掌起鬨中,尹嵐吹滅了蠟燭。

尹嵐切了蛋糕,把第一塊蛋糕遞給了自己的父親。尹嵐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一個人,但她還是妥協為這段關係繼續去做努力。感情的世界從來沒有公平,若人人看透結局,沒有人願意做多付出的那個傻子,那這個世界又怎麼會有變好的可能。

尹嵐分完蛋糕,收拾雜物進廚房,當自己獨處時,她小聲嘀咕:“嫁不出去也罷了,其實一個人的生活也挺舒服。”

過完生日,送走了親朋好友,尹嵐跟父母道別,下了樓。夜過半,天漸凍,尹嵐環抱自己,披上麻木做的外套;戴上耳機,撐起音樂做的保護傘,一個人走進了夜晚溫柔的懷抱。

此文獻給

那些反覆遊走在掙扎邊緣的人們

你們不是一個人

請你也不要放棄嘗試摸索與尋找

生命裡的那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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