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豌豆黃貴在“黃兒”音?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美食
  • 2021-10-14

為什麼豌豆黃貴在“黃兒”音?Christy_舒 2017-04-29

“高手在民間”,這句話歷來被無數次靈驗並屬實。豌豆黃,紅極一時併成為現今京城眾多小吃城中很閃光的京食兒;更可以用各種形式的包裝向全國各地推薦,老京味兒傳統的飲食竟然還有如此這般迷人?

豌豆黃早已告別了昔日的金貴。慈禧老佛爺認真欣賞過的一種細膩甜沙而精工細作之食,如今已經淹沒在無數種新老京食的誘惑之外。

童年打小的英雄崇拜,更該是一種基因深埋於骨子裡的良性傳承。時不時地以傳奇英雄作為一種鋼性記憶,或許,豌豆黃作為一種街頭食品曾影響並劃痕過不少“一張白紙”的一代人。

為什麼豌豆黃貴在“黃兒”音?

老掉牙的關於慈禧試吃豌豆黃的故事細節

古都北京。獨特的背景,從這裡走出傳出去的“皇饌”與“皇說”,往往再無抵抗者。似真似假也當真,沒有啥費勁巴拉的細解釋。霸氣——歷來如此。

話說,一百多年前的春夏之交,慈禧太后玩心現、幸臨北海公園。當然了,那會兒這園子可不是人人都能進去的地界兒。老太太在大園子裡閒溜達完了,又在園中園的“靜心齋”裡落座歇息。

也就在這小花園,豌豆黃——穩坐皇家食品的位置,就很奇妙地由此誕生了。

早不來、晚不來,就趕著快要開餐的這會兒,“靜心齋”的高牆外有動靜。幾大嗓子吆喝、幾小銅鑼的敲打聲,竟然驚動了哪根兒慈禧好奇的神經。下人們,嚇得大氣兒不敢出。

幸虧,這會兒的老佛爺喜興兒地沒耷拉臉:“這外面,是啥響動?”——“回稟老佛爺,這是街上賣豌豆黃、芸豆卷的肩挑小販。”

遵老佛爺之命,小擔挑先被搜了一個遍,下人們才喚領著進了靜心齋的小園子。見著皇太后啦?小販就怕掉腦袋,“噗嗤”,一個下跪。醒過悶兒來,才知曉老慈禧詢問的意思,忙雙手捧著豌豆黃、芸豆卷奉上。“敬請老佛爺賞光。”這位小販話音兒都抖顫。

沒承想,少許豌豆黃、芸豆卷“抿”進了嘴兒,慈禧便一臉的和顏悅色。“留下吧!”這就算被組織直接恩准了。小販進了御膳房、穿上御膳衣,專職兩個剛剛被演變成“皇饌”品種的製作。

從民間小街到皇城門內,又從皇城“下放”到民間,豌豆黃的身世就是這樣反覆蛻變的。與其他城鎮的其他資源的爭執,絕無關係。沒有其一、只有唯一。

我有一疑。北海公園作為曾經的皇家花園,一直是高牆所攏;甚至,有的老牆地段至今依在。那樣又高聳又墩厚又實在的牆圍,外面的聲響怎能一下子被老慈禧的“老耳”所獲?

杜撰的故事、口傳的傳奇、附加的皇饌閒說?都有可能。再多一件,再少一件,也沒誰在意。

其實再準確地印證些,豌豆黃的擔挑兒,早在明朝年代的京城街頭就有遊弋,只不過沒“托兒”、沒法兒進去伺候朱家王朝,也就紫禁城邊兒上晃悠。

為什麼豌豆黃貴在“黃兒”音?

北京的豌豆黃分細作與糙作

忘了強調了,豌豆黃,在京城的叫法,必得帶“兒”話音。一顯得純正,是京城所獨有;二叫人明白,“黃兒”是豌豆黃特性的最核心之處;三顯得親切,叫起來都那麼柔和。

清朝京城裡有一書《故都食物百詠》中有詩云:“從來食物屬燕京,豌豆黃兒久著名。紅棗都嵌金屑裡,十文一塊買黃瓊。”

呵呵!“兒”音愣是上百年的叫法兒。再有一句關鍵詞:黃瓊。黃顏色的玉石:價格很貴、顏色標的、脂似美玉。

豌豆黃貴是北京傳統小吃。原先,春季到夏季之間,街上總有擔挑子四處裡“豌豆黃兒嘞!——大塊兒的!”吆喝,外帶有節奏的小銅鑼的別緻聲音。

現在可好,一年四季,季季時時,不缺豌豆黃的售與買。保鮮、防腐、包裝、冷藏,手工現做、機器化生產,不愁您買不上、就怕您買不好。

為什麼豌豆黃貴在“黃兒”音?

北京的豌豆黃,總共有兩種製作方式。

一種是精緻的細作:專指以北海公園仿膳製作的經典的宮廷“皇饌”為代表。成本高、消耗大,形膏脂、覺細膩。譬如:黃瓊一般。適用於酒會宴會,招待貴賓之用。

一種是日常的糙作:則指原走街串巷的小販出售的製作較粗糙的豌豆黃。現小吃店、超市、小飯館所售,如不另做說明,均屬此類。成本略低、製作略簡、消耗略小。顏色、形態、細嫩程度與“宮廷派”不在一個層次。

細膩是對粗糙的改造。原先,民間傳統的做法說起來簡單:泡漲豌豆、水煮豌豆,平攤盤裡、晾涼切塊。簡言之:生豌豆—熟豌豆—用糖炒—碾碎之—成糕塊。

細緻的做法也簡單,去其豌豆漿液糙渣、淨取其精華。水煮前,去其皮;水煮後,用細籮嗶。多一道工序,就能把最細膩如脂的漿水留住。另一部分,不在成品之內。這可就確保,“豌豆黃兒”恰如“黃瓊”般地成色。

還一區分,民間的豌豆黃通體有紅棗的鑲嵌,進了皇宮就去除了棗兒的拼配,獨獨留下了最純正最細膩的豌豆核心。

再補充一個說法,精細豌豆黃為穩固並增強成品的潤滑,加熱過程中配以適量比例的瓊脂熬製。

一閃而現的古代英雄,竟也刻烙其中?

我身邊有幾位至今還“盤守”市井大雜院裡的哥們兒。有一位竇哥,特因我的興趣,為我所反覆關注。您一定問:為啥?竇哥與我談了他與他老家兒關於“豌豆黃”的故事。

一個瘦長的身影出現在衚衕口。肩上挎著幾節圓籠,手裡敲著小銅鑼兒。看著孩子們都奔了過來,小販就勢把圓籠放在石階上。盛豌豆黃的圓籠用黃銅的釘子鈼緊;三層籠屜上下咬合緊密無縫兒;底層橫穿一根銅條,兩側用上好牛筋固定——這便是賣豌豆黃的挑子。

再瞅圓籠裡面:大塊的豌豆黃,成塊賣。我最感興趣的不是這些,是攤在一起的半成品。豌豆黃與糖和成團團,能吃就是沒成塊兒。還有各式模具、刀具,這些才是“勾魂”的傢伙什。

我圍著那位豌豆叔,緊著獻殷勤,就為摸下小銅鑼:手指彈,聽聽音。捎帶腳兒問問今天的豌豆黃又有什麼花活?

後來混熟了,知道這位賣豌豆黃的小販姓陳,手藝是三輩兒祖傳。他長輩所做的豌豆黃,連咱姥爺那輩兒都吃過。不知是不是吹牛?陳叔愣敢說他爺爺的手藝伺候過清末的老佛爺。

我小聲問:“有新水滸嗎?”“有呀!”陳叔應著。“有幾個模子做幾個!”我立馬來了興頭兒。自小喜歡“水滸”,這與姥爺一起翻閒書有關。從姥爺嘴裡,我知道了宋江的機智與隱忍,明白了武松的功夫無敵,也特佩服魯智深的力大無比。

攤和一起的豌豆黃兒的半成品,派上了用場。只見陳叔先淨手,用潔白屜布托起只容一個模子用的料,塞入模子。用手摁摁,用尺板刮平,磕出來的就是栩栩如生的水滸英雄。

總共十塊水滸人物的模子,沒費大功夫,便一字兒排開。現場製作,精到的竟然把幾位小姑娘看傻了眼。

她們求陳叔,能不能做花?只見陳叔:拿塊豌豆黃捏吧捏吧,再用小刀刻刻,鏤了幾個花卉模樣。牡丹雍容華貴;玫瑰玲瓏小巧;玉蘭自恃清高。凡此種種,好似都能用鏤刀講得清楚。

臨院小胖兒好打仗,央求陳叔刻弄幾架槍炮。小陳叔行刀麻利兒快,短槍座炮一併成了模樣,喜得小胖兒直拍小巴掌。

最後還得由竇哥自個兒叨叨。找幾盤子,一裝上這十個“水滸”,怎看怎地道。那就是愛不釋手唄!這還生怕磕了碰了。可豌豆黃畢竟是吃的呀!真不能放久嘍。老家兒說,只能放個七八天。我總是擱到不能再擱的時候,才緊地放進嘴裡邊兒。心裡還得念著,對不住英雄們啦!

這節氣,正吃豌豆黃

就跟湯圓與粽子似的,想過節?行啊,咱天天吃。豌豆黃,也如是。常備小吃也好、超市隨買也好,帶小包裝也好、沒啥包裝也好,都能隨您所意願。

原先,挺正裝的夜市,一準兒把豌豆黃的排頭幾位。因了,有慈禧的招牌;還因了,寒食十三絕也有豌豆黃的位子;再因了,這東西一進嘴兒一抿就化,沒誰說吃了不健康的?

豌豆黃再早是漢民的老吃食兒。如今,壽命最長的清真連鎖小吃店賣老京味兒小吃真火得不行;買盒兒新鮮的豌豆黃,還就這啦!別地兒?您也甭去。

逛廟會,吃豌豆黃,也算是一種情趣。如同手攥一把烤羊肉串、也如同晃悠一大串糖葫蘆;再不就一碟子炸灌腸、一小碗羊肉湯。總之,您沒吃一口廟會攤兒,都會覺得您冤!一邊兒的小的們嗷嗷叫,您真好意思不掏錢?

豌豆黃還是一道思鄉的借代之物。那些漂泊在海外的赤子們,每逢佳節必得想象一種食物作為一種對原籍的惦記。無論混得好還是一般般,思念故土永遠是不變的主題。

以下是上世紀九十年代,一位北京籍的臺灣老兵隨筆寫的“關於豌豆黃的感想”。以饗讀者,特節錄如下。

豌豆黃,新鮮出爐。色澤黃澄澄的,猶如鴨頭新綠,柳梢嫩金。潔白瓷盤,任由疊碼成金字塔模樣,很讓人想起剛剛出浴的少女——清新而不染一絲纖塵。

我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塊,放入口中。用舌頭稍稍一抿、即化。綿沙且甜爽、濃郁且豆香、回味且悠長,恰似一絲絲涼意的舒爽,直抵心想已痴的夢裡故鄉。

倏然,我猶如醍醐灌頂。終於知曉:豌豆黃何以受到盡嘗天下美味的老佛爺的百般恩寵?醉心於某個夏日午歇,等庭院的樹冠篩下斑駁的日影日幻,便沏一壺茉莉香茶,嘗品幾枚日思夜想的豌豆黃,定格於當年清廷中那些“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殘燈燭影。

那光景,恰似“偷得半日之閒,可抵十年塵夢”——北京,您的兒子從海峽對面回來看您、拜您!

正所謂:

浸泡熬煮篩濾中,

脫胎換骨蛻無同。

隔牆有耳招食進,

潤脂香膩賽黃瓊。

偏說少年拜英雄,

正鏤水滸百戰功。

遙指庭院夕陽落,

近看花茶佐豌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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