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年反難楊修 龐士元議取西蜀(六十)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歷史
  • 2023-01-09

張永年反難楊修 龐士元議取西蜀(六十)鮮活且善良丶桃花654 2022-07-17

益州別駕張松進計於劉璋,其人生得額钁頭尖,鼻偃齒露,身短不滿五尺,言語有若銅鐘。松曰:“主公可備進獻之物,松親往許都,說曹操興兵取漢中,以圖張魯,則魯拒敵不暇,何敢復窺蜀中耶?”劉璋大喜,收拾進獻之物,遣張松為使,取路赴許都。早有人報入荊州,孔明便使人入許都打探訊息。

張松到了許都館驛中住定,每日去相府伺候,求見曹操。候了三日,方得通姓名。左右近侍先要賄賂,卻才引入。操坐於堂上,松拜畢,操先見張松人物猥瑣,五分不喜;又聞語言衝撞,遂拂袖而起,轉入後堂。

左右責松,松笑曰:“吾川中無諂佞之人也。”忽然階下太尉楊彪之子楊修大喝,觀其人單眉細眼,貌白神清,為丞相門下掌庫主簿。此人博學能言,智識過人。松知修是個舌辯之士,有心難之。修亦自恃其才,小覷天下之士。

當時見張松言語譏諷,遂邀出外面書院中,分賓主而坐……松曰:“久聞公世代簪纓,何不立於廟堂,輔佐天子,乃區區作相府門下一吏乎?”楊修聞言,滿面羞慚,強顏而答曰:“某雖居下寮,丞相委以軍政錢糧之重,早晚多蒙丞相教誨,極有開發,故就此職耳。”修呼左右於篋中取書一卷《孟德新書》示之。松大笑曰:“此書吾蜀中三尺小童亦能闇誦,何為‘新書’?此是戰國時無名氏所作,曹丞相盜竊以為己能,止好瞞足下耳。”遂將《孟德新書》從頭至尾,朗誦一遍,並無一字差錯。修大驚曰:“公過目不忘,真天下奇才也!”後人有詩讚曰:古怪形容異,清高體貌疏。語傾三峽水,目視十行書。膽量魁西蜀,文章貫太虛。百家並諸子,一覽更無餘。當下張松欲辭回。修曰:“公且暫居館舍,容某再稟丞相,令公面君。”松謝而退。

操聞之曰:“莫非古人與我暗合否?”令扯碎其書燒之。修曰:“此人可使面君,教見天朝氣象。”操曰:“來日我於西教場點軍,汝可先引他來,使見我軍容之盛,教他回去傳說:吾即日下了江南,便來收川。”修領命。

至次日,與張松同至西教場。操點虎衛雄兵五萬,佈於教場中,果然盔甲鮮明,衣袍燦爛,金鼓震天,戈矛耀日,四方八面,各分隊伍,旌旗颺彩,人馬騰空。松斜目視之。良久,操喚松指而示曰:“汝川中曾見此英雄人物否?”松曰:“吾蜀中不曾見此兵革,但以仁義治人。”操變色視之,松全無懼意。楊修頻以目視松。操謂松曰:“吾視天下鼠輩猶草芥耳,大軍到處,戰無不勝,攻無不取,順吾者生,逆吾者死。汝知之乎?”松曰:“丞相驅兵到處,戰必勝,攻必取,松亦素知。昔日濮陽攻呂布之時,宛城戰張繡之日,赤壁遇周郎,華容逢關羽,割須棄袍於潼關,奪船避箭於渭水:此皆無敵於天下也。”操大怒曰:“豎儒怎敢揭吾短處!”喝令左右推出斬之。楊修諫曰:“松雖可斬,奈從蜀道而來入貢,若斬之,恐失遠人之意。”操怒氣未息。荀彧亦諫,操方免其死,令亂棒打出。

松歸館舍,連夜出城,收拾回川。松思聞荊州劉玄德仁義遠播久矣,乘馬引僕從望荊州界上而來。先後有趙雲、關雲長殷勤接待,玄德引著伏龍、鳳雛,親自來接。松遂上馬並轡入城,玄德設宴款待。張松和龐統都為玄德鳴不平,漢朝皇叔反不能佔據州郡;其他皆漢之蟊賊,卻都恃強侵佔地土;惟智者不平焉。”玄德拱手謝曰:“公言太過,備何敢當。”

一連留張松飲宴三日,並不提起川中之事。松辭去,玄德於十里長亭設宴送行。玄德舉酒酌松,潸然淚下。張松說明投奔曹操被拒,劉季玉稟性闇弱,張魯在北,時思侵犯,明公先取西川為基,然後北圖漢中,收取中原,匡正天朝,名垂青史,願施犬馬之勞,並於袖中取出一圖,遞與玄德。玄德略展視之,上面盡寫著地理行程,遠近闊狹,山川險要,府庫錢糧,一一俱載明白。松曰:“明公可速圖之。松有心腹契友二人:法正、孟達,此二人必能相助。如二人到荊州時,可以心事共議。”玄德拱手謝曰:“青山不老,綠水長存。他日事成,必當厚報。”孔明命雲長等護送數十里方回。

次日,張松見劉璋。璋問:“幹事若何?”松曰:“松有一謀,使張魯、曹操必不敢輕犯西川。荊州劉皇叔與主公同宗,仁慈寬厚,有長者風。赤壁鏖兵之後,操聞之而膽裂,何況張魯乎?主公何不遣使結好,使為外援,可以拒曹操、張魯矣。”璋即召法正、孟達二人入,修書一封,令法正為使,先通情好;次遣孟達領精兵五千,迎玄德入川為援。

劉璋府下主簿黃權、帳前從事官王累皆上前阻止,璋叱曰:“再休亂道。玄德是我同宗,他安肯奪我基業?”便教扶二人出,遂命法正便行。

法正離益州,徑取荊州,來見玄德。呈上書信,力勸玄德攻取西蜀。當日席散,孔明親送法正歸館舍。玄德獨坐沉吟,龐統曰:“荊州東有孫權,北有曹操,難以得志。益州戶口百萬,土廣財富,可資大業。今幸張松、法正為內助,此天賜也。何必疑焉?”玄德曰:“今與吾水火相敵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寬;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義於天下,吾不忍也。”龐統笑曰:“主公之言雖合天理,奈離亂之時,用兵爭強,固非一道。若拘執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從權變……今日不取,終被他人取耳,主公幸熟思焉。”玄德乃恍然曰:“金石之言,當銘肺腑。”於是遂請孔明,安排妥當起兵西行。

是年冬月,引兵望西川進發。孟達接著,拜見玄德,說:“劉益州令某領兵五千,遠來迎接。”玄德使人入益州,先報劉璋。璋便發書告報沿途州郡,供給錢糧。璋欲自出涪城親接,主簿黃權入諫曰:“主公此去,必被劉備之害。某食祿多年,不忍主公中他人奸計,望三思之。”璋乃叱權曰:“吾意已決,汝何逆吾?”權叩首流血,近前口銜璋衣而諫。璋大怒,扯衣而起。權不放,頓落門牙兩個。璋喝左右,推出黃權。權大哭而歸。

璋欲行,李恢伏於階前諫曰:“竊聞君有諍臣,父有諍子。黃公衡忠義之言,必當聽從。若容劉備入川,是猶迎虎於門也。”璋曰:“玄德是吾宗兄,安肯害吾?再言者必斬!”叱左右推出李恢。

次日,上馬出榆橋門,人報:“從事王累,自用繩索倒吊於城門之上,一手執諫章,一手仗劍,口稱如諫不從,自割斷其繩索,撞死於此地。”劉璋教取所執諫章觀之,大怒曰:“吾與仁人相會,如親芝蘭,汝何數侮於吾耶?”王累大叫一聲,自割斷其索,撞死於地,後人有詩嘆曰:倒掛城門捧諫章,拚將一死報劉璋。黃權折齒終降備,矢節何如王累剛。劉璋將三萬人馬往涪城來,後軍裝載資糧錢帛一千餘輛,來接玄德。

玄德前軍已到墊江。所到之處,一者是西川供給;二者是玄德號令嚴明,如有妄取百姓一物者斬:於是所到之處,秋毫無犯。百姓扶老攜幼,滿路瞻觀,焚香禮拜。玄德皆用好言撫慰。

法正密謂龐統曰:“近張松有密書到此,言於涪城相會劉璋,便可圖之,機會切不可失。”統曰:“此意且勿言,待二劉相見,乘便圖之;若預走洩,於中有變。”法正乃秘而不言。涪城離成都三百六十里,璋已到,使人迎接玄德。玄德入城,與劉璋相見,各敘兄弟之情。禮畢,揮淚訴告衷情。飲宴畢,各回寨中安歇。

璋謂眾官,脫所穿綠袍,並黃金五百兩,令人往成都賜與張松。時部下將佐文武官力勸,璋笑曰:“汝等皆多慮,吾兄豈有二心哉!”眾皆嗟嘆而退。

玄德歸到寨中,龐統入見曰:“季玉雖善,其臣劉璝、張任等皆有不平之色,其間吉凶未可保也。以統之計,莫若來日設宴,請季玉赴席,於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人,主公擲杯為號,就筵上殺之。一擁入成都,刀不出鞘,弓不上弦,可坐而定也。”玄德不忍。言未已,法正入見,正曰:“明公差矣。若不如此,張魯與蜀有殺母之仇,必來攻取。明公遠涉山川,驅馳士馬,既到此地,進則有功,退則無益;若執狐疑之心,遷延日久,大為失計。且恐機謀一洩,反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天與人歸之時,出其不意,早立基業,實為上策。”龐統亦再三相勸。正是:人主幾番存厚道,才臣一意進權謀。

(備註:,文字整理於羅貫中《三國演義》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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