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達人17 2022-07-21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特約記者 徐寧 記者 湯霽英

採訪毛不易是在端午假期的第一天，他的行程很滿，對話開始前，他正在為某雜誌拍攝封面。近處端詳，他的顴骨很高，手腕很細，面色很白，在一群人中，他不耀眼，但很顯眼。

拍攝轉場到窗前，化妝師忙上前補妝，他用東北方言嘟囔了句“哎呀媽啊，熱死我了”。

2021年，毛不易出道的第4年，褪去一些光環，成就一些色彩。此刻，他正為了第三張專輯《幼鳥指南》奔波在各個城市之間。曾經這樣緊張忙碌的節點，他有過焦慮，但現在的他已經習慣了。

【毛不易的不在乎】

2017年，《明日之子》讓人記住了毛不易的名字。

在一場他瀕臨淘汰的比賽上，他憑藉一首《消愁》扭轉頹勢：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就憑著這“八杯酒”和引發普羅大眾共鳴的創作，90後毛不易輕而易舉地走進了老中青三代人心中——改寫命運的故事無論發生在哪個年代，總能叫人雀躍，人們欣喜於看到平凡人人生軌跡所發生的轉變。

2021年，毛不易發行了第三張專輯，兩首歌《城市傍晚》《海上日記》一經發布，便衝上了網易雲和TME的銷量周榜第一。

首播主打歌《城市傍晚》的靈感，來自於一次他在塞車中的觀察。他話說得坦白，除了“城市”、“傍晚”、“車流”、“人海”這幾個元素，其餘都是杜撰的，“我的創作習慣還是來源於生活比較多，不管是一個場景還是一段情緒，都會成為我的創作的靈感，很少是完完全全憑空想象而來的”、“我不是紀錄片歌手，當然允許有一定的虛構。我寫出來了，首先我能夠讓自己足夠相信”。

他的原則中帶著鋒芒：“一個人很難被準確定義。誤解你的人，他也不會聽進去解釋，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把工作以外的事情少暴露在大家面前。”

【毛不易的不認命】

在杭州的那幾年，梅雨季的潮熱給這個東北人一個下馬威，本幫菜也太偏清淡了。但那4年是毛不易創作最密集的時期，一共留下二十多首作品。

他有個創作上的好習慣，看到有趣的場景會記下來，若生活有戳心的細節，也會記下來。

實習的時候，他在文二西路附近租了個只能擺下一張小床和書桌的房間，那是他“最孤獨的一段時光”。那個房間裡，由於“我不說話就沒有人說話”，他總持續地放著綜藝節目或電視劇，或給朋友打好幾個小時的電話——《二零三》便創作在那個階段。

有次上完夜班回家，一兩點走在杭州的街道上，看到昏黃的路燈灑在賣炒飯的路邊攤上，第一反應是“這也是個可憐人”。點一個炒飯、一份雞爪，聊兩句——《深夜一角》便是這樣得來。

杭州的冬天很冷，毛不易的被子太薄，他想，自己人生中真是沒掙過一分錢，便寫了《如果有一天我變得很有錢》。

很明確寫給杭州的一首歌，是他第二張專輯的主打歌《水鄉》。時逢梅雨季，走在西湖邊，杭州的溼度和溫度讓他的情緒有些起伏，“長憶相見歡，多少柔情落江南，一曲唱不完，此去幾時還，明月照兩端”。

再回頭看自己在杭州留下的作品，雖然是“我手寫我心”，但毛不易覺得多少有些矯情：“可能年齡增長了，發現那時候其實自己是不成熟的。以前寫的是類似於QQ空間的東西，感覺有點尬。那個時候真的很努力地在剖析自己，現在也不是不真誠了，但不用剖析自己了；以前完完全全是第一人稱，記錄自己感受比較多，現在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描寫別人的事情比較多；以前寫就寫了，沒有人有什麼要求，不會給自己特別多的壓力，現在就不是了，外界期待越來越多，自己也會要求自己越來越好。”

青春的成長裡，一定伴隨著不停的自我否定和自我捨棄。

毛不易現在依然在寫平凡而普通的年輕人的生活狀態；以前寫自己，是我們不熟悉的小鎮青年。

【毛不易的不容易】

2019年，毛不易快速成長。

那段時間除了音樂，他還在主持和表演等領域遊走，一度工作增多，壓力很大：“那時候比現在忙，而且還在一個不適應、不習慣，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麼的階段，嘗試了很多領域，也不管合適不合適，然後就經常會有一種生活好像失控了的感覺。”

他從十幾歲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喜歡追求刺激的人，多領域發展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那時候，他寫不出歌來緊張，上節目聽到別人對他的評價也緊張。為了掩飾自己，他每天都往窗外看，“看見什麼趕緊寫到歌裡”。

忽然陷入的改變，讓毛不易的脾氣變得有些急了，他一面和現實撕扯——“我現在做這麼多，已經改變了我進這行的初衷”；一面和自我拉扯——“不做這行，會不會沒辦法再維持自己喜歡的生活？”

時逢春節，他回了趟很久沒有回的老家過年。

泰來，齊齊哈爾市下屬的縣城。那裡的靜謐、避世，親情讓毛不易重啟了一回。

4年職業歌手，如今的毛不易覺得自己學會了鬆弛，也學會了自如。經歷了一圈“磨難”，他知道了自己對唱歌以外的工作，到底能接受到什麼程度，或是清楚了自己工作多少天是個極限。

很多人說毛不易是娛樂圈反內卷先鋒。錯，他只是“認命”——人一旦接受當下的設定，路會自然走直，而且走得更快。

我曾問他：“你有強迫自己減肥、健身改變形象嗎？”

毛不易樂呵呵地說，“看我像嗎？不喜歡。有嘗試過減肥，但後來一想就算了，瘦下來又能好看到哪去？！”

有歌迷給他建議，他隨便聽一聽，轉身依舊我行我素：“我是個比較堅持的人，雖不至於叛逆，但很難被影響。”

有人評價毛不易是躺平青年。

他說自己並沒有躺平，如果有，他不會再繼續進行全新創作；在單曲盛行的年代，他更不會堅持發一張11首歌的專輯，也不會在4年裡連發3張專輯；明明可以循著曾經的曲風繼續吃紅利，卻還願意嘗試創作不同風格的音樂作品，打破外界對他的既定印象。

他只是活得通透。

之所以現在這麼努力，他是希望有一天能不工作——即使很多年沒有新作品，人們也不會忘記他，不會忘記那些曾經深深撫慰過我們的歌。

附：

《海上日記》歌詞

應該和寂寞無關

晚風輕拂過船帆 不合時宜的浪漫

應該不需要陪伴

海鷗停留在桅杆 而我還不能靠岸

我的旅程 苦樂參半

解釋遺憾然後變得樂觀

也曾流淚 然後擦乾

不是為了能夠到達彼岸

那時我離開港口 想要去遠方漂流

你只是揮著手 不說一句送我走

讓我在離開之後 每一個搖晃的夢中

都是你的笑容 和你紛飛的衣袖

在暮色中

一定和寂寞無關

晚風輕拂過船帆 無處逃脫的浪漫

一定不需要陪伴

海鷗停留在桅杆 我想我應該靠岸

我的旅程 苦樂參半

解釋遺憾 還是不太自然

也曾流淚 然後擦乾

如果真的可以到達彼岸

那時我離開港口 想要去遠方漂流

你只是揮著手 不說一句送我走

讓我在離開之後 每一個搖晃的夢中

都是你的笑容 和你紛飛的衣袖

在暮色中

那時我離開港口 想要去遠方漂流

你只是揮著手 不說一句送我走

讓我在離開之後 每一個搖晃的夢中

都是你的笑容 和我錯過的一生

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