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從色彩角度評論電影《雨人》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攝影
  • 2021-10-08

如何從色彩角度評論電影《雨人》畢華璽 2008-04-29

這是一部在奧斯卡的大名單中留下自己名字的經典影片,也是整個八十年代極具影響力的一部影片。在我看來,它更像是一部嚴謹的,甚至有些刻板的好萊塢式教科書。影片力求達到所謂“學術”與“大眾”之間最為適當的交匯點,並在合適的時候將這一點發揚光大,一方面得到那些評委們的肯定,另一方面博得大眾的歡欣,這,也正是影片取得巨大成功的主要原因。

影片選擇了“親情”這個具有無窮魅力的情感主題,並且貫穿在整部電影當中,使用道德的多重選擇來對“親情”概念加以烘托。所謂“道德的多重選擇”,實際上指的是在片中作為弟弟的查理(湯姆·克魯斯飾)在對待金錢利益和手足之情上的兩種選擇,這也是構成影片矛盾的焦點所在。我們首先考察一下影片中的哪些因素對其情感主題起作用了。

本片導演巴里·萊文森一向以對社會事物及社會熱點的冷靜洞悉而著稱。他的電影大多風格內斂,在對鏡頭的處理上顯得中規中矩,常將鏡頭的焦點對準人物並以此為線索展開整個事件。在對主導動機的處理上簡單含蓄,顯得冷硬而規矩。影片開場時的第一個主導動機:吊在半空中的汽車,就直截了當地點出了整部影片敘事的主體——公路。而汽車則是影片中矛盾發展的載體。同時,這裡也點出了影片主人公查理的人物身份。在接下來的工作間一場戲裡,更是表現了查理的精明能幹、善於調和事物的諸多性格側面。另外,在空中的汽車也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查理如日中天的工作背景,彷彿就像他架車行駛在天空中一樣,而處在景深空間的則是一幢幢高樓大廈。

接著,查理得到父親去世的訊息,於是去參加葬禮,卻發現了一輛車,便引出了對兒時的記憶。原來,查理因為偷開父親的車而被父親唾棄。車成為影片中矛盾的動因。正是由於車的原因,查理才會和父親不和,自己也因此幹上了汽車行當。在下面的段落中,同樣利用汽車,引出了本片的真正主角——“雨人”(達斯汀·霍夫曼飾)。於是整部影片的所有設定已基本確立,在剩下的時間裡,就是利用這些設定製造並解決其中提出的矛盾。

從查理把“雨人”帶出醫院開始直到“雨人”返回醫院是影片的中心敘事段落,佔據了整個影片的2/3以上。這一進展過程看上去更像是公路片模式,而汽車更是成了這一大段中重要的道具和承載體。影片的編創人員也有意識地要用汽車而不是其他交通工具來完成對片中“親情”主題的刻畫。當查理準備帶“雨人”上飛機時,“雨人”表現出了極度的恐慌與不安,並歷數了以前各個時期的飛機失事。查理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只好答應“雨人”搭乘汽車的要求。至此,編導們達到了利用汽車來延展敘事時空,營造一個相對廣闊敘事環境的目的。

汽車是整個事件發展的承載體,也是主題發揮的良好基石。在二人行到中途的時候,“雨人”突然想起自己的內褲,於是要求查理回到他指定的地方買那條指定的內褲。已經被這個怪哥哥弄的焦頭爛額的查理此時進退兩難。異常無奈的他氣憤地離開了汽車,獨自一人邊走邊大聲抱怨,可當他回頭再看時,哥哥也已經不在車內了,而是向賣內褲的那個方向走去。這時的汽車裡空無一人,代表的是兄弟倆情感及思維方式上的隔閡與難以溝通,於是倆人相繼離開了他們心靈交流的場所——汽車,頓時造成了一種分離空蕩的藝術效果。而當後來查理和“雨人”在賭場贏了一大筆錢後和蘇珊娜一同乘車嬉戲時,氣氛卻是暖洋洋的,因為汽車在這一狹小空間代表的是兄弟間心靈的溝通,讓他們同時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中,噴泉中的泉水也像是和著歡快的舒暢的背景音樂雀躍起舞,發出輕捷明快、滴入人心的水滴聲。在這兩個地方,汽車顯然是充當了“親情”溝通的場所,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且為情節的進一步發展打下了基礎。

除了汽車之外,影片中還利用了諸如電話、電視之類的現代科技產物來對現實社會狀態進行一些側面的隱晦的折射,併產生了一定的社會諷刺作用。不過,影片中最大的諷刺還是出於“雨人”對查理的諷刺。

“雨人”指的是患有“自閉症”的一類人,是被排除在正常人世界外的。片中的“雨人”雷曼德便是典型。他做事情總是循規蹈矩,要求一切事物一陳不變。他害怕與他人進行交流與接觸,對世界的一切都僅限於平面化的、教條式的認識,其行為舉止更是屬於“異類”,完全不顧及周圍環境的變化,只是根據自己的主觀意識行動。和以往表現“非正常人”的電影一樣,影片中的“雨人”除了先天性殘疾外,還具有某些“正常人”所不具備的一些特長。在影片中,編導不厭其煩地表現他對數字的獨特興趣和超凡的記憶能力,並強化了這一個人行為上的主導線索,成為了整個敘事中重要動機而存在。影片還利用其自身的這一特性,營造出一種特別的喜劇效果和戲劇張力。從某種角度上講,“雨人”這個角色是影片整個戲劇性的焦點所在。片中的喜劇環節、矛盾的動因均在他的身上得以體現。如查理與蘇珊娜做愛時,不明事理的雷曼德闖進了他們的房間,並和蘇珊娜一起哼哼起來。這樣的以他個人無意識、無邏輯的行為創造出的笑料在影片中層出不窮。更重要的是,他的這一行為引起了查理的不滿,也為敘事的進一步發展以及兩種對立性格層面的相互溶解奠定了基礎。

以後的敘事中心點基本上圍繞兄弟兩人性格、志趣上的格格不入深入下去。而“雨人”雷曼德則是二人關係中的支柱點。直到查理找到雷曼德身上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地方,獲得了極大物質和心理滿足時,兩人的性格、行為衝突才被化解。由此可以確立此人物在全片中起著推動事件因果發展的作用。

對於營造良好的“笑果”一向以來都是好萊塢的強項,特別是在當一個“非正常”個體進入“正常世界”時的各種行為都會給人以怪誕、滑稽之感。影片借“雨人”大作文章,尤其是由於他的固執、苛守規章引出的連串喜劇,如前文中提到的闖入弟弟房間一段,在影片中段執意要買指定內褲以及當他借別人家收看電視時,家中小孩子們一個個面無表情地盯著電視與他像孩子般看得津津有味形成的反差。這些細節讓他的形象生動可愛,又讓影片整體的觀賞效果上了一個臺階。

事實上,讓我們仔細觀察一下,不難發現,導演基本上是以純粹客觀的視角來進行拍攝的。我們幾乎看不到人物的內心視像,這是本片的又一大特點(這也是巴里·萊文森一貫的電影風格)。“雨人”的形象雖然生動親切,但也僅僅是豐富了影片的娛樂元素,推動了整個事件的程序。對於“雨人”自身來講,沒有多少人性特徵,他看上去更象是查理的一面鏡子,透過這面鏡子,觀眾看到的是社會中人們所追求、崇尚的那些“實際利益”,而在影片中則表現為查理的拜金主義和惟利是圖。可以這麼說,查理這個人物形象就是美國的一個縮影,片中有一個地方表現得很出採,當委託人正在宣讀查理父親遺囑時,鏡頭所對準的是查理的一隻手,那隻手上套著兩枚戒指,正不耐煩地敲擊著桌子。這一形象化的描述把一個對財產視若珍寶卻對親情視為旁物的典型形象刻畫地入木三分。相對於查理,“雨人”對數字有著超乎尋常的敏銳捕捉及出色的記憶能力,但對同樣要依靠數字來分辨的金錢卻是一竅不通。於是,查理為了錢而與“雨人”走上了同一條路,“雨人”則用自己的各種行為讓查理認識到比錢更重要的東西——親情。當然,作為一部帶有明顯商業化烙印的好萊塢電影,宣揚的又是一個積極向上的人性主題,那麼結局的設定必定是具有明確道德立場判斷的。影片的敘事也努力地讓查理這個人物身上所具有的“劣性”一步步被“洗脫”,最後使他在觀念上發生“根本的轉變”,給觀眾一個“圓滿”的解釋,並把許多尖銳的諷刺以曖昧的方式進行了“自我化解”,讓影片看起來不會過於惹眼,又有一定的深意。

本片最大的亮點還是達斯汀·霍夫曼那無懈可擊的天才表演。用可愛、精緻、偉大或是其他任何讚美之辭來修飾他都不為過。尤其是他在形體上的把握,使他無論在中近景鏡頭還是遠景鏡頭都是整個畫面最吸引人注目的焦點。霍夫曼對“自閉症”患者近乎神經質式的詮釋將“非正常人”的表現境界又提高了一步。相比之下,扮演弟弟的湯姆·克魯斯在他的光環下就顯得相形見拙了,純粹就像是一個花瓶似的擺設。

綜上所述,得出的結論是,《雨人》是一部值得玩味的不錯的情感片,但依舊是擺脫不了好萊塢模式的窠臼,以商業元素的介入為主,藝術樣式的創造為輔,製造出符合大眾口味的電影。道德標準被確立在主導環節,並對影片的敘事及藝術創造產生了直接的影響。類似的影片在美國比比皆是,只是這部《雨人》總體基調及細節上的把握更細膩、平穩,再加上天才的表演,所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也從一個側面代表了奧斯卡的取捨標準——中庸的題材+傳統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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