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危物種1718 2022-06-11

一架飛機扶搖直上，鯤鵬萬里，不一會兒，拖著長長的拉煙，從頭頂飛過，片刻不見蹤影。

烏雲湧起，從北邊觸手可及的陰山山脈翻滾而來，天空壓得很低，夜色愈濃。頃刻間風雲隱沒在夜色裡，看不到一顆明亮的星。這夜色，同樣湮沒了歷史的塵埃。

陰山，自古以來，赫赫有名。陰山名稱之由來，應該源於黃河。“河之南為陰，河之北為陽”。由於陰山山脈獨特的造山運動，陰山的地質構造屬於蒙古高原或土默川平原斷層陷落而成。陰山山脈有如一道巨大的屏風，擋住了北方的寒流，也阻住了南方的水汽，使得山南山北形成了迥異的氣候環境和文明形態。

這也是一條不可見的農牧分界線。

而我此刻的腳下，正是土默川平原。

遠在千里之外的親人，發來了小影片，白茫茫的大雨傾盆而下，飽含雨水的烏雲直垂到地面，草原上一片汪洋。那裡，正是陰山北麓漠南地區的北部邊緣。

科技時代，就這樣壓縮了時空，而我此刻在陰山南麓的農耕田園，正享受著風和日麗的初夏時光。

在瓢潑而下的雨幕裡，我彷彿看到了當年的金戈鐵馬，廝殺聲伴著風雨而來，狼煙四起。匈奴、鮮卑、契丹、突厥、回紇、党項、女真、蒙古等各民族，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2000多年來，這片神奇的草原演繹了許多群雄逐鹿的酣暢故事，湧現了無數慷慨悲歌的英雄豪傑。陰山岩畫、陰山長城、陰山古城、陰山古道、陰山古剎等，成為中國歷史一座天然博物館。秦、漢、北魏、蒙元的文化殘片，散落在陰山兩側和蒼茫草原的廢墟荒野，這些曾經有過喧囂記憶的古代遺存，穿越千年時空，任憑歷史的風雨剝蝕，有的依然殘留著滄桑容顏，有的已消失在漫長的歲月之中。

千年之後，早已分不清我的祖先來自哪裡，又走向何方。我的血液裡，究竟滲透著的，又是哪一個民族的魂？中國北部邊疆農耕與遊牧兩大文明的交流與衝突，在漫長的歲月裡，早已滌盪的煙消雲散。

而我，恰恰是那個從千年之前的漠南穿越時空，穿越歷史，來到了千年之後的北假屯田之地。

歷史與時空交織而成，繁衍了無數的傳奇與傳說。大漠的華箏公主，西漢的王昭君，她們如同男兒豪氣沖天的英勇氣概裡，又有多少纏綿的兒女情長。

歷史的雲煙早已散去，孰是孰非，早已不再重要，歷史，已成了故事。一曲曲《塞下曲》，蕩氣迴腸，“胡角引北風，薊門白於水。”“帳北天應盡，河聲出塞流。”，“北風凋白草，胡馬日駸駸。夜後戍樓月，秋來邊將心。鐵衣霜露重，戰馬歲年深。自有盧龍塞，煙塵飛至今。”一個個戰時英雄，豪情萬丈，“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騮馬新跨白玉鞍，戰罷沙場月色寒。城頭鐵鼓聲猶振，匣裡金刀血未乾。”

夜色正濃，萬物酣睡。陰山，這個見證了千年歷史的挺拔險峻的山脈，依舊靜靜地看著歷史的車輪緩緩前行。或許，在又一個千年之後，它又在向後人們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前世今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