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之音文化 2022-06-21

前幾日看到一詩句“ 綏綏白狐，九尾龐龐 ”，覺得很美，便查其出處，原來出自《塗山歌》。

綏綏白狐，九尾龐龐。

成於家室，我都攸昌。

意思是：孤單行走在山路中的白狐，九條尾巴厚實又壯美，男女若是結婚成家，會使家都昌盛。

這首詩歌描述的是，大禹與塗山氏女嬌的婚姻故事。 故事發生在大禹治水期間，一次途徑塗山的時候，突然感到已經年紀已經不小，應該成婚了。

這時一條九尾白狐正好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在古時九尾白狐的出現，是天降祥瑞的徵兆。 這也預示大禹將會得到一個他理想中的妻子。

之後果然就遇到了塗山氏女嬌，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地就結合在一起了。塗山人便做此歌來歌頌兩人的成婚是上天的安排，是能夠帶來祥瑞，使家都昌盛的。

所以大禹和女嬌在一起是天作之和，是大家的願望，也得到了大家的祝福和支援的。

歌中所描述的美好情景，以及民族英雄的愛情故事。讓我意猶未盡，於是就想了解更多有關他們之間的故事，然而在得到更多的資訊之後才發現， 根本沒有什麼感人的愛情故事，不過是一場政治聯盟婚姻罷了。

01

禹，姓姒，名文命，為夏后氏首領、夏朝開國君王 。是中國古代傳說時代與堯、舜齊名的賢聖帝王，他最卓著的功績，就是歷來被傳頌的治理滔天洪水，又劃定中國版圖為九州。後人稱他為大禹。

相傳帝堯時，中原水患嚴重，百姓愁苦不堪。帝堯命令鯀治水，鯀因築堤堵水，九年未治平，被舜殺死在羽山。之後鯀的兒子禹接替父任，繼續治水。改用以疏導河川治水為主導，利用水向低處流的自然趨勢，疏通了九河，最終治理了水患。

禹在治水的精神一直被人傳頌至今，一心為公，吃苦耐勞，身先士卒。

《韓非子·五蠹》中也有記述大禹“手執耒錘，以民為先。”

在他治理水患的期間，一次行經塗山地界時， 想到自己三十多了，還未娶親，恐時之暮，失其度制，又恐時暮失嗣。

意思就是覺得自己這麼大還沒結婚似乎於理不合，而且也怕沒有後嗣。

於是便自言道：“ 吾娶也，必有應矣 。”也就是說，我想要娶妻，必然有想要嫁我的人。”這時一條九尾白狐飄然而至，給他帶來了祥瑞。果然沒多久塗山氏就將一位美麗的女子嫁給了大禹。

塗山之民也曾作歌”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於家室，我都攸昌。”來說明兩人的結合是上天安排的，上天會降福給他們和他們的部落。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一場受大家祝福又完美和諧的婚姻。但是仔細想想，似乎又有許多讓人疑惑的地方。

大禹當時已經三十多了，那麼長的時間中都沒有想過要結婚，為何會在行至塗山之時才想起自己應該結婚了呢！

02

然而偶然發生事情，都有必然的因果。

大禹在治水的過程中，走遍天下，對各地的地形、習俗、物產等皆瞭如指掌。

而大禹又是一個有野心，雄才大略的人，面對著他親手治理的大江大河，怎能不心生想要佔為己。

但是 目前水患還未根治，帝舜也不可能將帝位禪讓給自己。就算治好之後，他夏氏一族勢力單薄，也不能使別的部落臣服。這天下他做的也不會安穩。所以他需要找人來結盟。

而當時的塗山氏是東夷中一個以九尾狐為圖騰的部落，擁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在中原各部落中勢力也是最強。

若他能與東夷的塗山氏結盟，那對他目前的治水工作必然會有很大的幫助。治水其實並不是一項很輕鬆的工作，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和號召力，而塗山氏完全具備這些能力。

再說塗山氏的軍事力量也可以在以後他統領各部落的時候能給予支援， 所以他選擇與塗山結盟，而結盟的方式，最牢靠的就是聯姻，成為一家人。

當時東夷的首領是皋陶，而皋陶也是一位傳奇偉人，是與堯、舜、大禹齊名的“上古四聖”之一。他必然也是欣賞這位一心為民、艱苦奮鬥的小夥子。也很有遠見的覺察出未來的帝位很大可能是屬於大禹。所以於公於私他都願意結盟去幫助大禹，於是就找出塗山家最美的姑娘來與大禹成婚。

而夏氏與塗山氏的結盟，確實對大禹登上帝位以及坐穩帝位給予了重大的幫助。

最重要的莫過於史上記載的塗山大會。

據《左傳》記載：“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

大禹在塗山召開部落大會，周邊的小部落都帶著玉帛禮物前往，以示對大禹的敬重。

這次的塗山之會，正是有東夷塗山氏族背後的支援和幫助，確立了禹的天下共主地位。

《史記》雲：“夏之興也以塗山”。

03

其實結盟的利害關係早在《塗山歌》中就有所表述。歌中沒有說兩人的感情如何，婚後生活如何，只是描述，兩人的婚姻是上天安排理所應當的，順應天意地結合，可以繁盛都昌。

在這場全民祝福的盛大婚禮中，幾乎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想法和算計，唯獨女嬌是真心的，並付出了自己全部的感情。

婚後在大禹為治水不歸家時，女嬌思念心切，每日在塗山最高處眺望等待，望穿秋水，不見心上人歸來，不禁長嘆，心有感而詠出：“ 候人兮猗 ”。

而這句“候人兮猗”是中國歷史上有記載的第一首情詩。“候人兮”意思是等候我所盼望的人，“猗”是古漢語中的嘆詞，相當於現在的“啊”。一個“猗”字，將女嬌那種渴望、焦慮、仿徨、又無可奈何的心情表達的淋漓盡致。

雖說大禹結婚是為了結盟，以便以後取得自己想要的地位。那對於女嬌，是真心喜歡的麼？只怕未必。

在一開始娶女嬌的目的就不純，是為政治結盟，取得塗山氏的支援和幫助。

在他們結婚四天之後，大禹就離開了。

《呂氏春秋》記載：“禹娶塗山氏女，不以私害公，自辛至甲四日，復往治水。”

之後又有了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典故，世人皆以此稱讚大禹治水勤勉，因公忘私的奉獻精神。

可是一個人再忙，總會有時間去吃飯去睡覺的吧！就算他想表現自己工作勤勉來贏得民心，也不至於有這樣不近人情的做法。

女嬌本來就是他合法的妻子。兩人在一起生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這樣逃避，未免讓人懷疑，他對於女嬌的感情是否真的像傳說中那樣深厚。

04

而對於之後女嬌的結局，歷史上記載有兩個版本。

一個是大禹治水共計13年，在他離開的這幾年，女嬌獨自撫養兒子啟到了八九歲，之後歸家， 回家之後，再無兩人的記載，或是死，或是默默無聞，反正沒有兩人交集的痕跡。

另一個版本據《淮南子》記載：

“禹治洪水，鑿轘轅開，謂與塗與氏曰：‘欲餉，聞鼓聲乃去。’禹跳石，誤中鼓，塗山氏往，見禹化為熊，慚而去。至嵩山腳下化為石，禹曰：‘歸我子！’石破北方而啟生。”

大意是大禹治水，妻子女嬌每日送飯，兩人約定，山上的鼓響了就可以給大禹送飯。一次意外，大禹不小心碰到了一塊石頭，使得它敲響了鼓，塗山氏趕來送飯，卻發現自己的丈夫變成了一頭黑熊，驚慌羞慚而去，跑到山腳下力竭化而為石，大禹追到石像前大喊：“還我兒子”。石頭破，兒子啟出來了。

這個這個傳說總覺得有很多疑點。有人說女嬌的離去是因為看到自己丈夫是一隻熊，可能是因為害怕，或者覺得羞愧。但我覺得這兩種說法並不成立。

從神話方面來說，若大禹真是一隻熊，那麼女嬌就是九尾狐，上古神獸九尾狐還會害怕一隻熊麼？

從感情方面來說，雖然不確定大禹是否真的喜歡女嬌，但可以肯定的是，女嬌是真心喜歡大禹的。

大禹變成熊沒什麼實證，也只是代代相傳。但是歷史曾記載，大禹因為治水勞累，加上整日風吹日曬，變得乾枯黝黑。而大禹本來就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身九尺二寸長”，所以才可能被誤認為是熊。

但是熊與人還是有區別的，就算此時大禹變的像熊一般醜陋， 鑑於女嬌對大禹的感情，不可能因為這點變化就羞慚離開。

所以說，女嬌的離開或許是另有原因。歷史也曾記錄這樣的一件小事情，因為大禹帶人常年治水身體乏累，於是就有人研製出一種喝了能讓人精神百倍的東西。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酒， 大禹喝了之後果然解乏通氣，但也發現這東西讓人沉醉，容易犯錯誤，便下令禁止濫飲此物。

若他沒有實踐過，如何得知此物能犯錯誤。再說大禹再怎麼神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常年奔波勞累，妻子女嬌又有孕在身，所以一時失誤也是有可能的。或許正當他犯錯的時候，正好被女嬌撞見也未可說。

女嬌撞見之後，心傷難過轉身而走，加上懷著身孕，疲憊力竭。當時早產也是很有可能的。在她化石的過程中其實也是生命在流逝。而 大禹的做法卻讓人失望，他此刻想的只有他的兒子，於是才會大喊：“還我兒子！”最終他的兒子啟得以出生，而妻子女嬌化石逝去。

後語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些猜測，無論大禹對於女嬌的感情如何，都不影響我們後代對他的敬仰，他的傑出貢獻，對中國歷史的演進和發展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或許跟歷史上大多的帝王一樣，大禹更愛江山，所以選擇辜負了女嬌的感情。

也不知道大禹在之後的歲月中，是否會後悔自己曾經的選擇。在想到自己早逝的妻子時，心中是否會有歉疚，在回憶塗山初見那位美麗的少女時，心中的柔情是否真的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