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馬最難'''鬼魅最易''的原因是什麼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攝影
  • 2022-08-09

''犬馬最難'''鬼魅最易''的原因是什麼大海里的針 2008-07-30

後漢書·張衡傳》雲:“畫工惡圖犬馬,好作鬼魅,誠以事實難作,而虛偽無窮也。”

《韓非子》雲:“狗馬最難,鬼魅最易。狗馬人所知也,旦暮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魅無形,無形者不可睹,故易。”

這兩段話看似道理很通,事實上並不很對。“好作鬼魅”的畫工,其實很少。也許當時確有一班好作鬼魅的畫工;但一般地看來,畢竟是少數。至於“鬼魅最易”之說,我更不敢同意。從畫法上看來,鬼魅也一樣地難畫,甚或適得其反:“犬馬最易,鬼魅最難。”

何以言之?所謂“犬馬最難,鬼魅最易”,從畫法上看來,是以“形似”為繪畫的主要標準而說的話。“形似”就是“畫得象”。“象”一定有個物件,拿畫同對象相比較,然後知道象不象。充其極致,凡畫中物的形象與實物的形象很相同的,其畫描的很象,在形似上便可說是很優秀的畫。反之,凡畫中物的形象與實物的形象很不相同的,其畫描的很不象,在形似上便可說是很拙劣的畫。畫犬馬,有物件可比較,象不象一看就知道,所以說它難畫;畫鬼魅,沒有物件可比較,無所謂象不象,所以說它容易畫。——這便是以“象不象實物”為繪畫批評的主要標準的。

這標準雖不錯誤,實太低淺。因為充其極致,照相將變成最優秀的繪畫;而照相發明以後,一切畫法都可作廢,一切畫家都可投筆了。照相發明至今已數百年,而畫法依然存在,畫家依然活動,即可證明繪畫非照相所能取代,即繪畫自有照相所不逮的另一種好處,亦即繪畫不僅以形似為標準,尚有別的更重要的標準在這裡。這更重要的標準是什麼?

簡言之:“繪畫以形體肖似為肉體,以神氣表現為靈魂。”即形體的肖似固然是繪畫的一個重要目標,但此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是要表現物象的神氣。倘只有形似而缺乏神氣,其畫就只有肉體而沒有靈魂,好比一個屍骸。

譬如畫一隻狗,依照實物的尺寸,依照實物的色彩,依照解剖之理,可以畫得非常正確而肖似。然而這是博物圖,是“科學的繪畫”,決不是藝術的作品。因為這隻狗缺乏神氣。倘要使它變成藝術的繪畫,必須於形體正確之外,再仔細觀察狗的神氣,盡力看出它立、坐、跑、叫等種種時候形象上所起的變化的特點,把這特點稍加誇張而描出在紙上。誇張過分,妨礙了實物的尺寸、色彩,或解剖之理的時候也有。例如畫吠的狗,把嘴畫得比實物更大了些:畫跑的狗,把腳畫得比實際更長了些;畫遊戲的狗,把臉孔畫成了帶些笑容。然而看畫的人並不埋怨畫家失實,反而覺得這畫富有畫趣。所以有許多畫,像中國的山水畫,西洋的新派畫,以及漫畫,為了要明顯地表出物象的神氣,常把物象變形,變成與實物不符,甚或完全不像實物的東西。其中有不少因為誇張過甚,遠離實相,走入虛構境界,流於形式主義,失卻了繪畫藝術所重要的客觀性。但相當地誇張不但為藝術所許可,而且是必要的。因為這是繪畫的靈魂所在的地方。

故正式的作畫法,不是看著了實物而依樣畫葫蘆,必須在實物的形似中加入自己的遷想——即想象的工夫。譬如要畫吠的狗,畫家必先想象自己做了狗,(恕我這句話太粗慢了,然而為說明便利起見,不得不如此說,)在那裡狂吠,然後能充分表現其神氣。要畫玩皮球的小黃狗,(我自己曾經在開明小學教科書中畫過。)想象自己做了小黃狗,體驗它的愉快的心情,然後能充分表現其神氣。想象的工作,在繪畫上是極重要的一事。有形的東西,可用想象使它變形,無形的東西,也可用想象使它有形。人實際是沒有翅膀的,藝術家可用想象使他生翅膀,描成天使。獅子實際是沒有人頭的,藝術家可用想象使它長出人面孔來,造成Sphinx。天使與Sphinx,原來都是“無形不可睹”的,然而自從古人創作以後,至今流傳著,儲存著,誰能說這種藝術製作比畫“旦暮於前”的犬馬容易呢?

我說鬼魅也不容易畫,便是為此。鬼這件東西,在實際的世間,我不敢說無,也不敢說有。因為我曾經在書中讀鬼的故事,又常常聽見鬼的人談鬼的話兒,所以不敢說無;又因為我從來沒確鑿地見聞過鬼,所以不敢說有。但在想象的世界中,我敢肯定鬼確是有的。因為我常常在想象的世界中看見過鬼。——就是每逢在書中讀到鬼的故事,從見鬼者的口中聽到鬼的話兒的時候,我一定在自己心中想象出適合於其性格行為的鬼的姿態來。只要把眼睛一閉,鬼就出現在我的面前。有時我立刻取紙筆來,想把某故事中的鬼的想象姿態描畫出來,然而往往不得成功。因為閉了目在想象的世界中所見的印象,到底比張開眼睛在實際的世間所見的印象薄弱得多。描來描去,難得描成一個可稱適合於該故事中的鬼的性格行為的姿態。這好比偵探家要背描出曾經瞥見而沒有捉住的盜賊的相貌來,銀行職員要形容出冒領鉅款的騙子的相貌來。閉目一想,這副相貌立刻出現;但是動筆描寫起來,往往不能如意稱心。因此“鬼魅最易”畫一說,我萬萬不敢同意。大概他們所謂“最易”,是不講性格行為,不照想象世界,而隨便畫一個“鬼”的意思。那麼亂塗幾筆也可說“這是一個鬼”,倒翻墨水瓶也可說“這是一個鬼”,毫無憑證,又毫無條件,當然是太容易了。但這些只能稱之為鬼的符,不能稱之為鬼的“畫”。既稱為畫,必然有條件,即必須出自想象的世界,必須適於該鬼的性格行為。因此我的所見適得其反:“犬馬最易,鬼魅最難。”犬馬旦暮於前,畫時可憑實物而加以想象;鬼魅無形不可睹,畫時無實物可憑,全靠自己在頭腦中shape(這裡因為一時想不出相當的中國動詞來,姑且借用一英文字)出來,豈不比畫犬馬更難?故古人說“事實難作,而虛偽無窮”,我要反對地說:“事實易摹,而想象難作。”

我平生所看見過的鬼,(當然是在想象世界中看見的。)回想起來可分兩類,第一類是兇鬼,第二類是笑鬼。現在還在我腦中留著兩種清楚的印象: 小時候一個更深夜靜的夏天的晚上,母親赤了膊坐在床前的桌子旁填鞋子底,我戴個紅肚兜躺在床裡的蔑席上。母親把她小時所見的“鬼壓人”的故事講給我聽:據說那時我們地方上來了一群鬼。到了晚上,鬼就到人家的屋裡來壓睡著的人。每份人家的人,不敢大家同時睡覺,必須留一半人守夜。守夜的人聽見一隻床裡“咕嚕咕嚕”地響起來,就知道鬼在壓這床裡的人了,連忙去救。但見那人兩臉通紅,兩眼突出,口中泛著唾沫。胸部一起一落,呼吸困急。兩手緊捏拳頭,或者緊抓大腿。好像身上壓著一塊無形的青石板的模樣。救法是敲鑼。鑼一敲,鄰近人家的守夜者就響應,全市中鬧起鑼來。於是床裡的人漸漸甦醒,連忙拉他起來,到別處去躲避。他的指爪深深地嵌入掌中或大腿中,拔出後血流滿地。據被鬼壓過的人說,一個青面獠牙的鬼坐在他的胸上,用一手叉住他的頭頸,用另一手批他的頰,所以如此苦悶。我聽到這裡,立刻從床裡逃出,躲入母親懷裡。從她的肩際望到房間的暗角里,床底下,或者桌子底下,似乎看見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隱現無定。身體青得厲害,發與口紅得厲害,牙與眼白得更厲害。最可怕的就是這些白。這印象最初從何而來?我想大約是祖母喪事時我從經懺堂中的十殿閻王的畫軸中得到的。從此以後聽到人說兇鬼,我就在想象中看見這般模樣。屢次想畫一個出來,往往畫得不滿意。不滿意處在於不很兇,無論如何總不及閉目回想時所見的來得更兇。

學童時代,到鄉村的親戚家作客,那家的老太太(我叫三的),晚快叫他的兒子(我叫蔣五伯的)送我回家,必然點一裹香給我拿著。我問“為什麼要拿香”,他們都不肯說。後來三娘娘到我家作長客,有一天晚上,她說明叫我拿香的原因,為的是她家附近有笑鬼。夏夜,三娘娘獨坐在門外的搖紗椅子裡,一隻手裡拿著佛柴(麥稈兒紮成的,取其色如金條),口裡念著“南無阿彌陀佛”,每天要念到深夜才去睡覺。有一晚,她忽聞耳邊有吃吃的笑聲,回頭一看,不見一人,笑聲也就沒有了。她繼續唸佛,一會兒笑聲又來。這位老太太是不怕鬼的,並不驚逃。那鬼就同她親善起來:起初給她捶腰,後來給她搔背;她索性把眼睛閉了,那鬼就走到前面來給她敲腿,又給她在項頸裡提痧。夜夜如此,習以為常。據三娘娘說,它們討好她,為的是要錢。她的那把佛柴唸了一夏天,全不發金,反而越念越發白。足證她所念出來的佛,都被它們當作捶背搔癢的工資得去,並不留在佛柴上了。初秋的有一晚,她恨那些笑鬼太要錢,有意點一支香,插在搖紗椅旁的泥地中。這晚果然沒有笑聲,也沒有鬼來討好她了。但到了那支香點完了的時候,忽然有一種力,將她手中的佛柴奪去,同時一陣冷風帶著一陣笑聲,從她耳邊飛過,向遠處去了。她打個寒噤,連忙搬了搖紗椅子,逃進屋裡去了。第二日,捉草孩子在附近的墳地裡拾得一把佛柴,看見上面束著紅紙圈,知道是三娘娘的,拿回來送還她。以後她夜間不敢再在門外唸佛。但是窗外仍是常有笑聲。油盞火發暗了的時候,她常在天窗玻璃中看見一隻白而大而平的笑臉,忽隱忽現,我聽到這裡毛骨悚然,立刻鑽到人叢中去。偶然望了黑暗的角落裡,但見一隻白而大而平的笑臉,在那裡慢慢地移動。其白髮青,其大發浮,其平如板,其笑如哭。這印象,最初大概是從屍床上的死人得來的。以後聽見人說善鬼,我就在想象中看見這般的模樣。也曾屢次想畫一個出來,也往往畫得不滿意。不滿意處在於不陰險。無論如何總不及閉目回想時所見的來得更陰險。

所以我認為畫鬼魅比畫犬馬更難,其難與畫佛像相同。畫佛像求其盡善,畫鬼魅求其極惡。盡善的相貌固然難畫,極惡的相貌一樣地難畫。我常嫌畫家所描的佛像太像普通人,不能表出十全的美;同時也嫌畫家所描的鬼魅也太像普通人,不能表出十全的醜。雖然我自己畫的更不如人。

中世紀西洋畫家描耶穌,常在眾人中挑選一個面貌最近於理想的耶穌面貌的人,使作模特兒,然後看著了寫生。中國畫家畫佛像,不用這般笨法。他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留意萬人的相貌,向其中選出最完美的耳目口鼻等部分來,在心中湊成一副近於十全的相貌,假定為佛的相貌。我想,畫鬼魅也該如此。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研究無數兇惡人及陰險家的臉,向其中選出最醜惡的耳目口鼻等部分來,牢記其特點,集大成地描出一副極兇惡的或極陰險的臉孔來,方才可稱為標準鬼臉。但這是極困難的一事,所以世間難得有十全的鬼魅畫。我只能在萬人的臉孔中零零碎碎地看到種種鬼相而已。

我在小時候,覺得青面獠牙的兇鬼臉最為可怕。長大後,所感就不同,覺得白而大而平的笑鬼臉比青面獠牙的兇鬼更加可怕。因為兇鬼臉是率直的,猶可當也;笑鬼臉是陰險的,令人莫可猜測,天下之可怕無過於此!我在小時候,看見零零碎碎地表出在萬人的臉孔上的鬼相,兇鬼相居多,笑鬼相居少。長大後,以至現在,所見不同,兇鬼相居少,而笑鬼相居多了。因此我覺得現今所見的世間比兒時所見的世間更加可怕。因此我這畫工也與古時的畫工相反,是“好作犬馬”,而“惡圖鬼魅”的。

''犬馬最難'''鬼魅最易''的原因是什麼winkinglzh 2008-07-30

犬於馬人人都見過,畫的不好自是人人都知道,需要生動才可次於凡品

鬼魅無人見過,畫出來的說他是就是,不是亦是,沒有什麼標準

所以從心所欲,亂畫也成

這是一個著名畫家說的

那個老故事怎麼說的來著?——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最難。”“孰最易者?”曰:“鬼魅最易。夫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於前,不可類之,故難。鬼魅,無形者,不罄於前,故易之也。”

批判現實正如畫犬馬,太難;荒誕手法正如畫鬼,容易得很。

''犬馬最難'''鬼魅最易''的原因是什麼hhyknow 2008-07-30

因為犬馬常見,而鬼魅罕見!

''犬馬最難'''鬼魅最易''的原因是什麼我愛蘇鳳28d1 2008-07-30

因為犬馬誰都見過鬼魅誰都沒見過

''犬馬最難'''鬼魅最易''的原因是什麼yoggybear 2008-07-30

一樓羅嗦得討厭

給2\3樓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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