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多《宮體詩的自贖》在那裡可以找到啊?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詩詞
  • 2022-04-02

聞一多《宮體詩的自贖》在那裡可以找到啊?品人生浮沉終有時 2006-09-29

宮體詩就是宮廷的,或以宮廷為中心的豔情詩,它是個有歷

史性的名詞,所以嚴格地講,宮體詩又當指以梁簡文帝為太子時

的東宮,及陳後主、隋煬帝、唐太宗等幾個宮廷為中心的豔情詩。

我們該記得從梁簡文帝當太子到唐太宗宴駕中間一段時期,正是

謝脁已死,陳子昂未生之間一段時期。這其間沒有出過一個第一

流的詩人。那是一個以聲律的發明與批評的勃興為人所推重,但

論到詩的本身,則為人所詬病的時期。沒有第一流詩人,甚至沒

有任何詩人,不是一樁罪過。那只是一個消極的缺憾。但這時期

卻犯了一樁積極的罪。它不是一個空白,而是一個汙點,就因為

他們製造了些有如下面這樣的宮體詩:

長筵廣未同,上客嬌難逼。還杯了不顧,回身

正顏色。(高爽《詠酌酒人》)

眾中俱不笑,座上莫相撩。(鄧鑑《奉和夜聽妓聲》)。

這裡所反映的上客們的態度,便代表他們那整個宮廷內外的氣氛。

人人眼角里是淫蕩:

上客徒留目,不見正橫陳。(鮑泉《敬酬劉長史詠名

士悅傾城》)

人人心中懷著鬼胎:

春風別有意,密處也尋香。(李義府《堂詞》)

對姬妾娼妓如此,對自己的結髮妻亦然(劉孝威《郡縣寓見人織

率爾贈婦》便是一例)。於是髮妻也就成了倡家。徐悱寫得出

《對房前桃樹詠佳期贈內》那樣一首詩,他的夫人劉令嫻為什麼

不可以寫一首《光宅寺》來賽過他?索性大家都揭開了:

知君亦蕩子,賤妾自倡家。(吳均《鼓瑟曲有所思》)

因為也許她明白她自己的秘訣是什麼。

自知心所愛,出入仕秦宮。誰言連屈尹,更是

莫遨通?(簡文帝《豔歌篇》十八韻)

簡文帝對此並不詫異,說不定這對他,正是件稱心的訊息。墮落

是沒有止境的。從一種變態到另一種變態往往是個極短的距離,

所以現在像簡文帝《孌童》,吳均《詠少年》,劉孝綽《詠小兒

採蓮》,劉遵《繁華應令》,以及陸厥《中山王孺子妾歌》一類

作品,也不足令人驚奇了。變態的又一型類是以物代人為求滿足

的物件。於是繡領,[衣白]腹,履,枕,席,臥具……全有了生

命,而成為被玷汙者。推而廣之,以至燈燭,玉階,梁塵,也莫

不踴躍地助他們集中意念到那個荒唐的焦點,不用說,有機生物

如花草鶯蝶等更都是可人的同情者。

羅薦已擘鴛鴦被,綺衣復有葡萄帶。殘紅豔

粉映簾中,戲蝶流鶯聚窗外。(上官儀《八詠應制》)

看看以上的情形,我們真要疑心,那是作詩,還是在一種偽裝下

的無恥中求滿足。在那種情形之下,你怎能希望有好詩!所以常

常是那套褪色的陳詞濫調,詩的本身並不能比題目給人以更深的

印象。實在有時他們真不像是在作詩,而只是制題。這都是慘淡

經營的結果:《詠人聘妾仍逐琴心》(伏知道),《為寒床婦贈

夫》(王胄),特別是後一例,盡有“閨情”,“秋思”,“寄

遠”一類的題面可用,然而作者偏要標出這樣五個字來,不知是

何居心。如果初期作者常用的“古意”、“擬古”一類曖昧的題

面,是——種遮羞的手法,那麼現在這些人是根本沒有羞恥了!

這由意識到文詞,由文詞到標題,逐步的鮮明化,是否可算作一

種文字的裎裸狂,我不知道。反正讚歎事實的“詩”變成了標明

事類的“題”之附庸,這趨勢去《遊仙窟》一流作品,以記事文

為主,以詩副之的形式,已很近了。形式很近,內容又何嘗遠?

《遊仙窟》正是宮體詩必然的下場。

我還得補充一下宮體詩在它那中途丟掉的一個自新的機會。

這專以在昏淫的沉迷中作踐文字為務的宮體詩,本是衰老的,貧

血的南朝宮廷生活的產物,只有北方那些新興民族的熱與力才能

拯救它。因此我們不能不慶幸庾信等之入周與被留,因為只有這

樣,宮體詩才能更穩固地移植在北方,而得到它所需要的營養。

果然被留後的庾信的《烏夜啼》,《春別詩》等篇,比從前在老

家作的同類作品,氣色強多了。移植後的第二三代本應不成問題。

誰知那些北人骨子裡和南人一樣,也是脆弱的,禁不起南方那美

麗的毒素的引誘,他們馬上又屈服了。除薛道衡《昔昔鹽》,

《人日思歸》,隋煬帝《春江花月夜》三兩首詩外,他們沒有表

現過一點抵抗力。煬帝晚年可算熱忱的效忠於南方文化了,文藝

的唐太宗,出人意料之外,比煬帝還要熱忱。於是庾信的北渡完

全白費了。宮體詩在唐初,依然是簡文帝時那沒筋骨、沒心肝的

宮體詩。不同的只是現在詞藻來得更細緻,聲調更流利,整個的

外表顯得更乖巧,更酥軟罷了。說唐初宮體詩的內容和簡文帝時

完全一樣,也不對。因為除了搬出那殭屍“橫陳”二字外,他們

在詩裡也並沒有講出什麼。這又教人疑心這輩子人已失去了積極

犯罪的心情。恐怕只是詞藻和聲調的試驗給他們羈繫著一點作這

種詩的興趣(詞藻聲調與宮體有著先天與歷史的聯絡)。宮體詩

在當時可說是一種不自主的、虛偽的存在。原來從虞世南到上官

儀是連墮落的誠意都沒有了。此真所謂“萎靡不振”!

但是墮落畢竟到了盡頭,轉機也來了。

在窒息的陰霾中,四面是細弱的蟲吟,虛空而疲倦,忽然一

聲霹靂,接著的是狂風暴雨!蟲吟聽不見了,這樣便是盧照鄰

《長安古意》的出現。這首詩在當時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放開了

粗豪而圓潤的嗓子,他這樣開始: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

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龍銜寶蓋承朝日,鳳

吐流蘇帶晚霞。百丈遊絲爭繞樹,一群嬌鳥共啼

花。……

這生龍活虎般騰踔的節奏,首先已夠教人們如大夢初醒而心花怒

放了。然後如雲的車騎,載著長安中各色人物 panorama 式的一

幕幕出現,透過“五劇三條”的“弱柳青槐”來“共宿娼家桃李

蹊”。誠然這不是一場美麗的熱鬧。但這顛狂中有戰慄,墮落中

有靈性:

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比起以前那光是病態的無恥:

相看氣息望君憐,誰能含羞不肯前!(簡文帝

《烏樓曲》)

如今這是什麼氣魄!對於時人那虛弱的感情,這真有起死回生的

力量。最後:

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昔時金

階白玉堂,即今惟見青松在!

似有“勸百諷一”之嫌。對了,諷刺,宮體詩中講諷刺,多麼生

疏的一個訊息!我幾乎要問《長安古意》究竟能否算宮體詩?從

前我們所知道的宮體詩,自蕭氏君臣以下都是作者自身下流意識

的口供,那些作者只在詩裡,這回盧照鄰卻是在詩裡,又在詩外,

因此他能讓人人以一個清醒的旁觀的自我,來給另一自我一聲警

告。這兩種態度相差多遠!

寂寂寥寥楊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獨有南

山桂花發,飛來飛去襲人裾。

這篇末四句有點突兀,在詩的結構上既嫌蛇足,而且這樣說話,

也不免暴露了自己態度的褊狹,因而在本篇裡似乎有些反作用之

嫌。可是對於人性的清醒方面,這四句究不失為一個保障與安慰。

一點點藝術的失敗,並不妨礙《長安古意》在思想上的成功。他

是宮體詩中一個破天荒的大轉變。一手挽住衰老了的頹廢,教給

他如何回到健全的慾望;一手又指給他慾望的幻滅。這詩中善與

惡都是積極的,所以二者似相反而相成。我敢說《長安古意》的

惡的方面比善的方面還有用。不要問盧照鄰如何成功,只看庾信

是如何失敗的。慾望本身不是什麼壞東西。如果它走人了歧途,

只有疏導一法可以挽救,壅塞是無效的。庾信對於宮體詩的態度,

是一味地矯正,他彷彿是要以非宮體代宮體。反之,盧照鄰只要

以更有力的宮體詩救宮體詩,他所爭的是有力沒有力,不是宮體

不宮體。甚至你說他的方法是以毒攻毒也行,反正他是勝利了。

有效的方法不就是對的方法嗎?

矛盾就是人性,詩人作詩本不必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原來

《長安古意》的“年年歲歲一床書”,只是一句詩而已,即令作

詩時事實如此,大概不久以後,情形就完全變了,駱賓王的《豔

情代郭氏答盧照鄰》便是鐵證。故事是這樣的:照鄰在蜀中有一

個情婦郭氏,正當她有孕時,照鄰因事要回洛陽去,臨行相約不

久回來正式成婚。誰知他一去兩年不返,而且在三川有了新人。

這時她望他的音信既望不到,孩子也丟了。“悲鳴五里無人間,

腸斷三聲誰為續”!除了駱賓王給寄首詩去替她申一回冤,這悲

劇又能有什麼更適合的收場呢?一個生成哀豔的傳奇故事,可惜

駱賓王沒趕上蔣防、李公佐的時代。我的意思是:故事最適宜於

小說,而作者手頭卻只有一個詩的形式可供採用。這試驗也未嘗

不可作,然而他偏偏又忘記了《孔雀東南飛》的典型。憑一枝作

判詞的筆鋒(這是他的當行),他只草就了一封韻語的書札而已。

然而是試驗,就值得欽佩。駱賓王的失敗,不比李百藥的成功有

價值嗎?他至少也替《秦婦吟》墊過路。

這以“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託”,教歷史上第一位英

威的女性破膽的文士,天生一副俠骨,專喜歡管閒事,打抱不平,

殺人報仇,革命,幫痴心女子打負心漢,都是他於的。《代女道

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裡沒講出具體的故事來,但我們猜得到一

半,還不是盧、郭公案那一類的糾葛?李榮是個有才名道士。

(見《舊唐書·儒學羅道琮傳》,盧照鄰也有過詩給他。)故事

還是發生在蜀中,李榮往長安去了,也是許久不回來,王靈妃急

了,又該駱賓王給去信促駕了。不過這回的信卻寫得比較像首詩。

其所以然,倒不在——

梅花如雪柳如絲,年去年來不自持。初言別

在寒偏在,何悟春來春更思。

一類響亮句子,而是那一氣到底而又纏綿往復的旋律之中,有著

欣欣向榮的情緒。《代女道士王靈妃贈道士李榮》的成功,僅次

於《長安古意》。

和盧照鄰一樣,駱賓王的成功,有不少成分是仗著他那篇幅

的。—卜文所舉過的二人的作品,都是官休詩中的雲岡造像,而

賓王尤其好大成癖(這可以他那以賦為詩的《帝京篇》、《疇昔

篇》為證)。從五言四句的《自君之出矣》,擴充到盧、駱二人

洋洋灑灑的巨篇,這也是宮體詩的一個劇變。僅僅篇幅大,沒有

什麼。要緊的是背面有厚積的力量撐持著。這力量,前人謂之

“氣勢”,其實就是感情。有真實感情,所以盧、駱的來到,能

使人們麻痺了百餘年的心靈復活。有感情,所以盧、駱的作品,

正如杜甫所預言的,“不廢江河萬古流”。

從來沒有暴風雨能夠持久的。果然持久了,我們也吃不消,

所以我們要它適可而止。因為,它究竟只是一個手段,打破鬱悶

煩躁的手段;也只是一個過程,達到雨過天晴的過程。手段的作

用是有時效的,過程的時間也不宜太長,所以在宮體詩的園地上,

我們很僥倖地碰見了盧、駱,可也很願意能早點離開他們,——

為的是好和劉希夷會面。

古來容光人所羨,況復今日遙相見?願作輕

羅著細腰,願為明鏡分嬌面。(《公子行》)

這不是什麼十分華貴的修辭,在劉希夷也不算最高的造詣;但在

宮體詩裡,我們還沒聽見過這類的痴情話。我們也知道他的來源

是《同聲詩》和《閒情賦》。但我們要記得,這類越過齊梁,直

向漢晉人借貸靈感,在將近百年以來的宮體詩裡也很少人幹過呢!

與君相向轉相親,與君雙棲共一身。願作貞

松千歲古,誰論芳槿一朝新!百年同謝西山日,千

秋萬古北邙塵。(《公子行》)

這連同它的前身——楊方《合歡詩》,也不過是常態的,健康的

愛情中,極平凡、極自然的思念,誰知道在宮體詩中也成為了不

得的稀世的珍寶。回返常態確乎是劉希夷的一個主要特質,孫翌

編《正聲集》時把劉希夷列在卷首,便已看出這一點來了。看他

即便哀豔到如:

自憐妖豔姿,妝成獨見時。愁心伴楊柳,春盡

亂如絲。(《春女行》)

攜籠長嘆息,逶迤戀春色。看花若有情,倚樹

疑無力。薄暮思悠悠,使君南陌頭。相逢不相識,

歸去夢青樓。(《採桑夕)

也從沒有不歸於正的時候。感情返到正常狀態是宮體詩的又一重

大階段。惟其如此,所以煩躁與緊張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晶瑩

的寧靜。就在此刻,戀人才變成詩人,憬悟到永珍的和諧,與那

一水一石一草一木的神秘的不可抵抗的美,而不禁受創似地哀叫

出來:

可憐楊柳傷心樹!可憐桃李斷腸花!(《公子

行》)

但正當他們叫著“傷心樹”、“斷腸花”時,他已從美的暫促性

中認識了那玄學家所謂的“永恆”——一個最縹緲,又最實在;

令人驚喜,又令人震怖的存在。在它面前一切都變渺小了,一切

都沒有了。自然認識了那無上的智慧,就在那徹悟的一剎那間,

戀人也就變成哲人了:

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洛陽女

兒好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今年花落顏色改,明

年花開復誰在!……古人無復洛城東,今人還對

落花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代

白頭翁》)

相傳劉希夷吟到“今年花落……”二句時,吃一驚,吟到“年年

歲歲……”二句,又吃一驚。後來詩被宋之問看到,硬要讓給他,

詩人不肯,就生生地被宋之問給用土囊壓死了。於是詩讖就算驗

了。編故事的人的意思,自然是說,劉希夷洩露了天機,論理該

遭天譴。這是中國式的文藝批評,雋永而正確,我們在千載之下,

不能,也不必改動它半點。不過我們可以用現代語替它詮釋一遍,

所謂洩露天機者,便是悟到宇宙意識之謂。從蜣螂轉丸式的宮體

詩一躍而到莊嚴的宇宙意識,這可太遠了,太驚人了!這時的劉

希夷實已跨近了張若虛半步,而離絕頂不遠了。

如果劉希夷是盧、駱的狂風暴雨後寧靜爽朗的黃昏,張若虛

便是風雨後更寧靜更爽朗的月夜。《春江花月夜》本用不著介紹,

但我們還是忍不住要談談。就宮體詩發展的觀點看,這首詩尤有

大談的必要。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瀲灩隨

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

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

見。

在這種詩面前,一切的讚歎是饒舌,幾乎是褻瀆。它超過了一切

的宮體詩有多少路程的距離,讀者們自己也知道。我認為用得著

一點詮明的倒是下面這幾句: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

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

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更敻絕的宇宙意識!一個更深沉,更寥廓更寧靜的境界!在神奇

的永恆前面,作者只有錯愕,沒有憧憬,沒有悲傷。從前盧照鄰

指點出“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惟見青松在”時,或另一個初唐

詩人——寒山子更尖酸地吟著“未必長如此,芙蓉不耐寒”時,

那都是站在本體旁邊凌視現實。那態度我以為太冷酷,太傲慢,

或者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帶點狐假虎威的神氣。在相反的方向,

劉希夷又一味凝視著“以有涯隨無涯”的徒勞,而徒勞地為它哀

毀著,那又未免太萎靡,太怯懦了。只張若虛這態度不亢不卑,

衝融和易才是最純正的,“有限”與“無限”,“有情”與“無

情”——詩人與“永恆”猝然相遇,一見如故,於是談開了——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江月年年只相似,不

知江月待何人?”對每一問題,他得到的彷彿是一個更神秘的更

淵默的微笑,他更迷惘了,然而也滿足了。於是他又把自己的秘

密傾吐給那緘默的對方: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因為他想到她了,那“妝鏡臺”邊的“離人”。他分明聽見她的

嘆喟: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他說自己很懊悔,這飄蕩的生涯究竟到幾時為止!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

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他在悵惘中,忽然記起飄蕩的許不只他一人,對此清景,大概旁

人,也只得徒喚奈何罷?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

月凡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這裡一番神秘而又親切的,如夢境的晤談,有的是強烈的宇宙意

識,被宇宙意識昇華過的純潔的愛情,又由愛情輻射出來的同情

心,這是詩中的詩,頂峰上的頂峰。從這邊回頭一望,連劉希夷

都是過程了,不用說盧照鄰和他的配角駱賓王,更是過程的過程。

至於那一百年間梁、陳、隋、唐四代宮廷所遺下了那分最黑暗的

罪孽,有了《春江花月夜》這樣一首宮體詩,不也就洗淨了嗎?

向前替宮體詩贖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後也就和另一個頂峰陳

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張若虛的功績是無從估計

的。

————————————————————————————————————————

—— 作者:鄭成右元

—— 釋出時間:2005-5-11 23:41:57

——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凡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聞一多《宮體詩的自贖》在那裡可以找到啊?高樓居士 2006-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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