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析《行行重行行》、賞析李清照的《聲聲慢》、賞析納蘭性德的《長相思》?

  • 作者:由 匿名使用者 發表于 詩詞
  • 2021-07-12

賞析《行行重行行》、賞析李清照的《聲聲慢》、賞析納蘭性德的《長相思》?塵心之素 2021-06-25

《行行重行行》賞析

這是一首在東漢末年動盪歲月中的相思亂離之歌。儘管在流傳過程中失去了作者的名字,但“情真、景真、事真、意真”(陳繹《詩譜》),讀之使人悲感無端,反覆低徊,為女主人公真摯痛苦的愛情呼喚所感動。

詩歌開始寫道:“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重行行”即行了又行,走個不停。“生別離”就是活生生地分離。這兩句的意思是說,你走啊走啊老是不停的走,就這樣活生生地分開了你和我。 這裡,詩歌連續用了四個“行”字,不但表現了行走很遠,而且也表現出了行走很久,即指空間很遠,也指時間很久。疊詞手法的運用,在後來的李清照詞作中,發揮到了極致。可以說,疊詞的運用,在詩歌中,給人以復沓的音律美,也給人以沉重的壓抑感。接著的“與君生別離” “君”指女主人公的丈夫,即遠行未歸的遊子。這一句是思婦對丈夫遠行時的回憶,也是此時此刻相思之情表現。開頭兩句是全詩的詩眼,並起到總領下文的作用。

接著寫道:“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天一涯”即天一方。意思是兩人各在天的一方,相距遙遠的,當然見面就難。“去”即離開。這兩句的意思是說,從此你我之間相距千萬裡,我在天這頭你就在天那頭。這也暗示了“行行重行行”的含義。“各在天一涯”,也就是說,相隔萬里,思婦以君行處為天涯,而遊子離家萬里,以故鄉與思婦為天涯。

是的,現在“相去萬餘里,各在天一涯”,而且“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這裡,緊承上句而來。“阻”指路途坎坷曲折。“長”即路途遙遠。“阻且長”即艱險而且遙遠。這兩句的意思是說,路途那樣艱險又那樣遙遠,相見不可知道是什麼時候? 從當時的背景看,戰爭頻仍,社會動亂,加上交通不便,生離猶如死別,當然也就相見無期。

接著寫道:“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胡馬”泛指北方的馬,古時稱北方少數民族為胡。“越鳥”指南方的鳥。“越?指南方百越。這兩句是思婦對遊子說的,人應該有戀鄉之情。你看,胡馬南來後仍依戀於北風,越鳥北飛後仍築巢於南向的樹枝。鳥獸尚眷戀故土,何況人呢?思婦自然希望遊子想到故鄉,想到在家的父母、妻兒。

人是有情懷之物,思婦在家中,對遊子的思念是越來越強烈,詩中就寫道:“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緩”即寬鬆。意思是說,分離的時間一天天過去,時間久了,我的衣帶一天天也愈來愈鬆了。這是在告訴遊子,因為我對你的思念也來越強烈,我日漸消瘦,衣帶寬鬆。這與柳永的《蝶戀花·佇倚危樓風細細》“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中“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有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可以看出,詩歌寫得很是形象,意義也是很明白的。這“衣帶日已緩”是思婦心靈上無聲的呼喚,也是思婦心中愁苦的表現。 詩歌寫得很是形象,意義也是很明白的。可以說,這是思婦心靈上無聲的呼喚,也是思婦心中愁苦的表現。

如果稍稍留意,至此,詩中已出現了兩次“相去”。第一次與“萬餘里”組合,指兩地相距之遠;第二次與“日已遠”組合,指夫妻別離時間之長。相隔萬里,日復一日,是忘記了當初旦旦誓約,還是為他鄉女子所迷惑,正如浮雲遮住了白日,使明淨的心靈蒙上了一片雲翳。“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反”,這使女主人公忽然陷入深深的苦痛和彷惶之中。詩人透過由思念引起的猜測疑慮心理“反言之”,思婦的相思之情才愈顯刻骨,愈顯深婉、含蓄,意味不盡。

猜測、懷疑,當然毫無結果;極度相思,只能使形容枯槁。這就是“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老”,並非實指年齡,而指消瘦的體貌和憂傷的心情,是說心身憔悴,有似衰老而已。“晚”,指行人未歸,歲月已晚,表明春秋忽代謝,相思又一年,暗喻女主人公青春易逝,坐愁紅顏老的遲暮之感。

坐愁相思了無益,與其憔悴自棄,不如努力加餐,保重身體,留得青春容光,以待來日相會。故詩最後說:“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至此,詩人以期待和聊以自慰的口吻,結束了她相思離亂的歌唱。

詩中淳樸清新的民歌風格,內在節奏上重疊反覆的形式,同一相思別離用或顯、或寓、或直、或曲、或託物比興的方法層層深入,“若秀才對朋友說家常話”式單純優美的語言,正是這首詩具有永恆藝術魅力的所在。而首敘初別之情——次敘路遠會難——再敘相思之苦——末以寬慰期待作結。離合奇正,現轉換變化之妙。不迫不露、句意平遠的藝術風格,表現出東方女性熱戀相思的心理特點。

李清照的《聲聲慢》賞析

靖康之變後,李清照國破,家亡,夫死,傷於人事。這時期她的作品再沒有當年那種清新可人,淺斟低唱,而轉為沉鬱悽婉,主要抒寫她對亡夫趙明誠的懷念和自己孤單淒涼的景況。此詞便是這時期的典型代表作品之一。

這首詞起句便不尋常,一連用七組疊詞。不但在填詞方面,即使在詩賦曲也絕無僅有。但好處不僅在此,這七組疊詞還極富音樂美。宋詞是用來演唱的,因此音調和諧是一個很重要的內容。李清照對音律有極深造詣,所以這七組疊詞朗讀起來,便有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只覺齒舌音來回反覆吟唱,徘徊低迷,婉轉悽楚,有如聽到一個傷心之極的人在低聲傾訴,然而她還未開口就覺得已能使聽眾感覺到她的憂傷,而等她說完了,那種傷感的情緒還是沒有散去。一種莫名其妙的愁緒在心頭和空氣中瀰漫開來,久久不散,餘味無窮。

心情不好,再加上這種乍暖還寒天氣,詞人連覺也睡不著了。如果能沉沉睡去,那麼還能在短暫的時間內逃離痛苦,可是越想入眠就越難以入眠,於是詞人就很自然想起亡夫來。披衣起床,喝一點酒暖暖身子再說吧。可是寒冷是由於孤獨引起的,而飲酒與品茶一樣,獨自一人只會覺得分外淒涼。

端著一杯淡酒,而在這天暗雲低,冷風正勁的時節,卻突然聽到孤雁的一聲悲鳴,那種哀怨的聲音直劃破天際,也再次劃破了詞人未愈的傷口,頭白鴛鴦失伴飛。詞人感嘆:唉,雁兒,你叫得這樣淒涼幽怨,難道你也像我一樣,老年失偶了嗎?難道也像我一樣,餘生要獨自一人面對萬里層山,千山暮雪嗎?胡思亂想之下,淚光迷濛之中,驀然覺得那隻孤雁正是以前為自己傳遞情書的那一隻。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舊日傳情信使仍在,而秋娘與蕭郎已死生相隔,人鬼殊途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這一奇思妙想包含著無限無法訴說的哀愁。

這時看見那些菊花,才發覺花兒也已憔悴不堪,再無當年那種“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的雅緻了。詞人想:以往丈夫在世時的日子多麼美好,詩詞唱和,整理古籍,可如今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在受這無邊無際的孤獨的煎熬了。故物依然,人面全非。“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得似往時。”獨對著孤雁殘菊,更感淒涼。手託香腮,珠淚盈眶。怕黃昏,捱白晝。對著這陰沉的天,一個人要怎樣才能熬到黃昏的來臨呢?漫長使孤獨變得更加可怕。獨自一人,連時間也覺得開始變慢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了黃昏,卻又下起雨來。點點滴滴,淅淅瀝瀝的,無邊絲雨細如愁,下得人心更煩了。再看到屋外那兩棵梧桐,雖然在風雨中卻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兩相對比,自己一個人要淒涼多了。

急風驟雨,孤雁殘菊梧桐,眼前的一切,使詞人的哀怨重重疊疊,直至無以復加,不知怎樣形容,也難以表達出來。於是詞人再也不用什麼對比,什麼渲染,什麼賦比興了,直截了當地說:“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簡單直白,反而更覺神妙,更有韻味,更堪咀嚼。相形之下,連李煜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也稍覺失色。一江春水雖然無窮無盡,但畢竟還可形容得出。而詞人的愁緒則非筆墨所能形容,自然稍勝一籌。

前人評此詞,多以開端三句用一連串疊字為其特色。但只注意這一層,不免失之皮相。詞中寫主人公一整天的愁苦心情,卻從“尋尋覓覓”開始,可見她從一起床便百無聊賴,如有所失,於是東張西望,彷彿飄流在海洋中的人要抓到點什麼才能得救似的,希望找到點什麼來寄託自己的空虛寂寞。下文“冷冷清清”,是“尋尋覓覓”的結果,不但無所獲,反被一種孤寂清冷的氣氛襲來,使自己感到悽慘憂戚。於是緊接著再寫了一句“悽悽慘慘慼戚”。僅此三句,一種由愁慘而淒厲的氛圍已籠罩全篇,使讀者不禁為之屏息凝神。這乃是百感迸發於中,不得不吐之為快,所謂“欲罷不能”的結果。

“乍暖還寒時候”這一句也是此詞的難點之一。此詞作於秋天,但秋天的氣候應該說“乍寒還暖”,只有早春天氣才能用得上“乍暖還寒”。這是寫一日之晨,而非寫一季之候。秋日清晨,朝陽初出,故言“乍暖”;但曉寒猶重,秋風砭骨,故言“還寒”。至於“時候”二字,有人以為在古漢語中應解為“節候”;但柳永《永遇樂》雲:“薰風解慍,晝景清和,新霽時候。”由陰雨而新霽,自屬較短暫的時間,可見“時候”一詞在宋時已與現代漢語無殊了。“最難將息”句則與上文“尋尋覓覓”句相呼應,說明從一清早自己就不知如何是好。

下面的“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正與上文“乍暖還寒”相合。古人晨起於卯時飲酒,又稱“扶頭卯酒”。這裡說用酒消愁是不抵事的。至於下文“雁過也”的“雁”,是南來秋雁,正是往昔在北方見到的,所以說“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了。《唐宋詞選釋》說:“雁未必相識,卻雲‘舊時相識’者,寄懷鄉之意。趙嘏《寒塘》:‘鄉心正無限,一雁度南樓。’詞意近之。”

上片從一個人尋覓無著,寫到酒難澆愁;風送雁聲,反而增加了思鄉的惆悵。於是下片由秋日高空轉入自家庭院。園中開滿了菊花,秋意正濃。這裡“滿地黃花堆積”是指菊花盛開,而非殘英滿地。“憔悴損”是指自己因憂傷而憔悴瘦損,也不是指菊花枯萎凋謝。正由於自己無心看花,雖值菊堆滿地,卻不想去摘它賞它,這才是“如今有誰堪摘”的確解。然而人不摘花,花當自萎;及花已損,則欲摘已不堪摘了。這裡既寫出了自己無心摘花的鬱悶,又透露了惜花將謝的情懷,筆意比唐人杜秋娘所唱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要深遠多了。

從“守著窗兒”以下,寫獨坐無聊,內心苦悶之狀,比“尋尋覓覓”三句又進一層。“守著”句如依張惠言《詞選》斷句,以“獨自”連上文。秦觀(一作無名氏)《鷓鴣天》下片:“無一語,對芳樽,安排腸斷到黃昏。甫能炙得燈兒了,雨打梨花深閉門”,與此詞意境相近。但秦詞從人對黃昏有思想準備方面著筆,李則從反面說,好像天有意不肯黑下來而使人尤為難過。“梧桐”兩句不僅脫胎淮海,而且兼用溫庭筠《更漏子》下片“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詞意,把兩種內容融而為一,筆更直而情更切。最後以“怎一個愁字了得”句作收,也是蹊徑獨闢之筆。自庾信以來,或言愁有千斛萬斛,或言愁如江如海(分別見李煜、秦觀詞),總之是極言其多。這裡卻化多為少,只說自己思緒紛茫複雜,僅用一個“愁”字如何包括得盡。妙在又不說明於一個“愁”字之外更有什麼心情,即戛然而止,彷彿不了了之。表面上有“欲說還休”之勢,實際上已傾瀉無遺,淋漓盡致了。

這首詞大氣包舉,別無枝蔓,相關情事逐一說來,卻始終緊扣悲秋之意,深得六朝抒情小賦之神髓,而以接近口語的樸素清新的語言譜入新聲,運用悽清的音樂性語言進行抒情,又卻體現了倚聲家的不假雕飾的本色,誠屬個性獨具的抒情名作。

納蘭性德的《長相思》賞析

詞作上片描寫跋涉行軍與途中駐紮,夾雜著頗多無奈情緒;下片敘述夜來風雪交加,攪碎了鄉夢,倍覺惆悵。全詞描寫將士在外對故鄉的思念,抒發了情思深苦的綿長心情。語言淳樸而意味深長,取景宏闊而對照鮮明。

“山一程,水一程”,寫出旅程的艱難曲折,遙遠漫長。詞人翻山越嶺,登舟涉水,一程又一程,愈走離家鄉愈遠。這兩句運用反覆的修辭方法,將“一程”二字重複使用,突出了路途的漫漫修遠。“身向榆關那畔行”,點明瞭行旅的方向。詞人在這裡強調的是“身”向榆關,那也就暗示出“心”向京師,它使我們想到詞人留戀家園,頻頻回首,步履蹣跚的情況。“那畔”一詞頗含疏遠的感情色彩,表現了詞人這次奉命出行“榆關”是無可奈何的。

這裡借描述周圍的情況而寫心情,實際是表達納蘭對故鄉的深深依戀和懷念。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風華正茂,出身於書香豪門世家,又有皇帝貼身侍衛的優越地位,本應春風得意,卻恰好也是因為這重身份,以及本身心思慎微,導致納蘭並不能夠安穩享受那種男兒征戰似的生活,他往往思及家人,眷戀故土。嚴迪昌《清詞史》:“夜深千帳燈’是壯麗的,但千帳燈下照著無眠的萬顆鄉心,又是怎樣情味?一暖一寒,兩相對照,寫盡了自己厭於扈從的情懷。”“夜深千帳燈”既是上片感情醞釀的高潮,也是上、下片之間的自然轉換,起到承前啟後的作用。經過日間長途跋涉,到了夜晚人們在曠野上搭起帳篷準備就寢;然而夜深了,“千帳”內卻燈光熠熠,為什麼羈旅勞頓之後深夜不寐呢?

下片側重遊子思鄉之苦,交代了深夜不眠的原因。換頭寫景,風一更雪一更,突出塞外風狂雪驟的荒寒景象。這是以哀景襯傷情,風雪載途,行者鄉思更烈。疊用兩個一更,突出塞外卷地狂風,鋪天暴雪撲打帳篷經久息的情景;也從一個側面寫出了天寒地凍之夜,人之輾轉難眠的狀態。聒碎鄉心夢不成呼應上片的夜深千帳燈一句,直接回答了深夜不寢的原因。著一聒字,突出了風雪聲響之巨;且極具擬人味,彷彿這風雪也通人心似的,徹夜唸叨著故園的人事,讓人心潮起伏。聒碎鄉心,用的是誇張手法,形象地表現了一夜徵人盡望鄉的愁腸百轉的心態。故園無此聲,交代了夢不成的原因:故鄉是沒有這樣的連綿不絕的風雪聒噪聲的,當然可以酣然入夢;而這邊塞苦寒之地,怎比鍾靈毓秀之京都,況且又是暴風雪肆虐的露營之夜,加之鄉心的重重裹挾,就更難入夢了。結尾這一句直截地表達了徵人對故鄉的深深眷戀之意。

從總的來說,上闋寫面、寫外,鋪陳壯觀;下闋寫點、寫內,曲描心情。選取的都是平凡的事物,如山水風雪、燈火聲音。又採用短小精悍而通俗易懂的語句,輕巧排列,對應整齊。信手拈來,不顯雕琢。全篇融細膩情感於雄壯景色之中,盡顯非凡,作者用山,水,千帳燈,風,雪等大的物像,來寄託細膩的情感思緒。纏綿而不頹廢,柔情之中露出男兒鎮守邊塞的慷慨報國之志。沒有一般邊塞詩的大氣、沉痛、悲涼、雄壯,而是風格婉約,筆調纏綿,少了抑揚頓挫的沉雄,多了小女兒的纏綿情態。

這首詞以白描手法,樸素自然的語言,表現出真切的情感,是很為前人稱道的。詞人在寫景中寄寓了思鄉的情懷。格調清淡樸素,自然雅緻,直抒胸臆,毫無雕琢痕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