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緣文化 2022-07-01

最近寫了不少關於“風花雪月”的文字。

有時候覺得，風月故事對人性的洗禮，更甚於講究格物致知、家國天下的正經書。

大雅若俗，和政治科技不同，風花雪月更貼近人性。時代會變遷，王旗會變幻，人性卻亙古如斯。

古人云，“風月無邊”，果然。

最近，又讀了一部豔情小說，名叫《遊仙窟》，唐代人張鷟所著。全文一萬零六百多字，大部分用駢文，少數用散體寫成。有些古文基礎的，大概一個小時就能讀完。

單就文采和故事來說，“那真真是好文章”。

大才子張鷟生活大概在盛唐時期，比李白早約40年。他年輕時候名動天下，下筆成文，《唐書》記載；“新羅日本使至，必出金寶購其文。”

《遊仙窟》全文寫了一次探訪神仙窟，遇到兩位美麗的風情女子“十娘和五嫂”，與二人調笑歡娛，夜宿之後，戀戀不捨而去。

鄭振鐸說：“它只寫得一次的調情，一回的戀愛，一夕的歡娛，卻用了千鈞的力去寫。”

書中的很多情節都非常有趣。

比如，寫張鷟讓十娘先坐，五嫂來打趣：掩口而笑曰：“娘子既是主人母，少府須作主人公。”

再比如和十娘一起彈琵琶，二人和詠調情，十孃的回答大膽熱烈，令人乍舌：

琵琶入手，未彈中間，僕乃詠曰：“心虛不可測，眼細強關情；回身已入抱，不見有嬌聲。”

十娘應聲即詠曰：“憐腸忽欲斷，憶眼已先開；渠未相撩撥，嬌從何處來？”

如此種種，不勝列舉。

在中國，《遊仙窟》經歷了宋、元、明、清就徹底失傳了，卻在崇尚漢文化的日本保留了下來，並對日本文壇產生頗大的影響。日本學者鹽谷溫《中國文學概論講話》稱之為“日本第一淫書”，有點類似《金瓶梅》在中國，可見其在日本影響之巨。

直到清朝末年，學者楊守敬從一本日本古籍之中抄錄回國。“五四”之後，魯迅在其《中國小說史略》中正式講到這篇作品，稱“文近駢麗而時雜鄙語”，還專門為它寫序，這才引起了學界的注意。

與那些明清小說中的情節相比，《遊仙窟》這一段已是很是含蓄了。辭采華茂，又兼含蓄蘊藉之美，堪稱“色情文藝中的精品之作”。